席沐寒的狀态半昏半醒,席承抱她到一層的備用監控房。
席承把席沐寒擱置在隔間裡的潔白單人床上,身上原本幹淨的衣服沾滿了席沐寒的血液,控制不住連手都在發抖。
席沐寒的胳膊、手掌、大腿、肩膀上新傷疊舊傷,放下沒一會兒,血液就開始染紅身下的床單,刺得席承心髒難受。
席承沒有藥,他不知道自己的能力是否能醫治席沐寒。準确的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什麼時候有用,或者說有什麼用?
席承的貓耳消失,眼眸恢複正常,手指是微粉的皮膚,上面沒有可怖的利爪,剛才發生的一切像一場夢。
不是夢。
他知道,不是夢。
指甲陷進掌心,痛感足以讓他清晰的回憶。
這次沒有失去意識,是自己親手殺了人,是他從壞人手裡救下了席沐寒。
灰狼瞪大眼睛站在一邊,嘴巴開開合合不知道能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爪子亂踩着,繞着床沿邊,急得走來走去。
“你守着,我出去找人。”席承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
這麼多血,比在礁石上發現她的那次還要嚴重!
席承想去找司冰,卻摸不到路,無頭蒼蠅般亂撞,差點迷路,直到看見那個慘白的洛禾。
洛禾從上層階梯走下來,身邊跟着一位身穿紫色制服的美女助手,正颔首跟他彙報着什麼,兩個人交談的時候沒多少表情,洛禾發現席承朝他跑來,眼神微微動了動,随後轉身定住腳步。
洛禾雙手插着風衣口袋,側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眼睛通紅的席承,說:“司冰有重要的事在忙,你沒事别出來,會給他添麻煩。”
洛禾話裡帶着警告,拒人千裡。
直到他聽到席承下面的話,竟然有了一點點動容。
“不是,不是我,是我姐姐,找到我姐姐了,她受傷了不清醒,我找不到姐夫,有沒有醫生可以幫忙看一下,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席承變回正常少年的模樣,一見到洛禾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焦急到語無倫次地說着,生怕抓不住眼前的人。
席承慌亂的緊攥着手,快要哭出來,低聲下氣地哀求着:“你是姐夫的朋友,求你幫幫忙,救救我姐姐。”
席承說的七零八落,洛禾挑挑揀揀地拼湊出一個差不多的結論——這單純少年被司冰那貨給忽悠了,還把自己姐姐給送了出去?
洛禾眉角不明顯地跳了一下。
他難能可貴地散發出這麼一丁點善意,關愛弱智般地看着毫無威脅力的席承,說:“走吧。”
極少這樣。
席沐寒的承受能力一直很強,除非像現在這樣失去意識。
失去意識的席沐寒躺在床上恍惚不安,疼得額頭青筋都跳動,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在循環的夢境裡逃不出去,呼吸不暢,脖頸上的筋脈鼓起,海水、汗水、血水混在一起,肩頸被咬的牙印幾乎看不清楚。
席承站在一邊幹着急,雙手無處安放。
洛禾臨時做好準備,簡單的消毒之後,開始檢查席沐寒的傷,可剛一伸手,還沒觸摸的席沐寒的肩膀,席沐寒潛意識裡的肌肉記憶比他的手更快,她從眯縫的視覺中,兇狠地想要置靠近她的人于死地,還好洛禾動作迅速,一見不對勁,立刻收回手。
這種反應?倒是有趣。
“放輕松,你弟弟很擔心你。”
洛禾從胸襟口袋裡取出眼鏡戴上,讓助手幫忙摁住席沐寒的腳踝,席承也在一邊幫忙撫平她的手臂,洛禾掏出随身攜帶的手術包,打開之後,選出一把精緻小巧的銀色剪刀。
在席沐寒掙紮之中,細長的眼睛似乎睜開一條縫,眸光隐隐閃爍,見眼前由模糊到清晰的臉,先是個慘白的陌生人,然後是一張熟悉些的臉龐。
是那個貓耳少年的輪廓。
席沐寒對着面前這個人,咬了咬舌尖,想要再看清楚一點,确定身邊的人是誰之後,才決定賭一把。
可能是放松了一點,這個念頭還未想完,席沐寒便重新陷入昏迷。
她實在是……太累了。
洛禾已經剪開席沐寒的衣服,面無表情地做着最簡單的消毒與縫合,其實在這新傷之前,已經有很多舊傷疤,如果不是貼近了看,幾乎看不出來。
洛禾猜測,席沐寒的體質很好,愈合能力驚人,才會有現在的奇迹。換做别人,或許早涼了。
洛禾捏捏縫合好的傷口,确實還是涼的。
美女助手幫忙清理完,洛禾摘掉手套和眼鏡,自覺退到隔斷邊的小桌旁,丢掉醫用手套,認真給工具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