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店鋪二層的樓梯，莫少謙和趙無眠已經舉着燭台等在那裡。見到莫驚春到來，三人立刻上樓。

等關緊了門窗，甚至還放下隔光蓑簾，莫少謙才逐一點亮手工坊的大燭台。

這種燭台是特制的，燭台大，蠟燭也大，自然燭光也明亮許多。

“大人，可是有何差遣？！”莫少謙神色嚴肅。

趙無眠從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這是我從窯務司書冊儲藏室找到的銷毀記錄。”

泛黃的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紙張折痕嚴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被蟲蛀蝕。

“三個月前，也就是莫姑娘出事前後，官字号窯口有一批上等貢品因‘燒窯溫度過高’被記錄銷毀，因此還處置了那個燒制貢瓷的窯口。”

“這是三個月前的記錄，為何紙張損毀成這樣？！”莫驚春接過看到的第一眼，就下意識的問道。

“這份記錄在記錄完畢後，紙張沒有做任何防蟲害保護就被放在儲藏室地上，那塊地的地磚已損壞，地上經常滲水。”趙無眠臉色凝重道。

他又取出幾塊用軟布包裹的瓷片：“那批貢瓷被打碎之後沉入南江，這是我打撈起來的碎片。”

莫少謙倒吸一口涼氣：“沉入南江，不應該是做成瓷粉......”

“哥，”莫驚春打斷他，已經拿起瓷片在燈下細看，“先看看這些再說。”

她将趙無眠帶來的兩批瓷片并排放在工作台上，分别舉起一片，對着燭光仔細分辨。

“這個是官字号的瓷器吧？！”莫驚春突然說道，指尖輕點其中一塊碎片，“這塊瓷片胎質細膩均勻，釉面肥厚瑩潤，釉下氣泡分布有特定規律。”她又指向另一塊碎瓷，“而這個，”她翻轉碎片，“胎體有明顯雜質，雖然刻意模仿官窯的釉色，但發色不夠純正，顯然是次品。”

趙無眠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果然如此，上報銷毀的那批貢瓷被人調包了。”

“大人，你剛才說是三個月前？！”莫少謙突然想到什麼，微微皺眉。

趙無眠點頭，同時目光落在在場的三個人中唯一一個隻顧埋頭搞專業的人。

“這貢瓷的碎片和棺材裡的好像......”

莫驚春根本沒注意自己親哥和救命恩人說了點什麼，她正把趙無眠帶來的貢瓷碎片一塊塊擺放出來。

“趙大人，這貢瓷碎片你哪裡找來的？！”

莫驚春頭都沒擡的問。

“你剛才不是自己都說出答案了？！”

趙無眠語氣淡淡。

“啊，你盜墓去了？！”

不可置信的擡起頭，莫驚春驚訝出聲。

“我是查案。”趙無眠聲音冷峻，甚至聽出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哦哦，查案，查案。”莫驚春自知失言，立刻一臉谄媚的笑，“我就說呢，窯務司提領好像是六品官員，陪葬怎麼用的起那麼好的瓷器。”

“大房用阿春換字号......”莫少謙瞬間臉色變得煞白，剛才還是懷疑，如今得到确認，他怎可能不後怕。

“沒錯，很可能與這批貢瓷被調包有關，甚至可能和窯務司貪腐案有關。”趙無眠敲了敲桌子道。

“大人，不知那制作貢瓷的窯口最後是如何處置的？！”莫少謙顫聲問道。

“窯口主一家被判流放，但在流放期間，遭到水匪，一家二十七人無人生還。”

趙無眠把玩着桌上的一把刻刀，此時他的話和刻刀反射的寒光一樣冷。

“過河拆橋，殺人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