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收一成關稅。”
趙無眠一字字道。
“什麼,如此一來,這三年咱們出售的貨物豈不是成本更高?!”莫少謙驚呼。
“正是如此。”
兩人對視,神色皆凝重。
“萬國會技藝大比”是由諸國共同确立的盛事,每三年舉辦一次,各國選派精英在機關巧技、天工開物、算數格物、兵法韬略、醫藥百工等領域一較高下。
勝者國可享關稅減免與貿易優先之利,敗者則需承受關稅加重乃至商路受限之果。評判由中立學者與商會共執,力求公允,然暗地裡的諜影紛争從未停歇。
昔日前朝大境國連敗三場,十年關稅暴漲使占出口貨物三分之一的茶葉走私成風,最終朝廷貪腐竟緻王朝傾覆。
百年前瀛國以“黑陶”奪冠,三年後,如若不是莫家“天青釉色”出現,瀛國改良的“黑釉”差一些衛冕,而庸國也面臨關稅沉重的局面——庸朝出口的貨物,三分之一就是瓷器。
所以,三年一次的“萬國會”,既是文明進步的烽火台,亦是弱肉強食的試煉場——唯有技術與謀略,方能在這沒有硝煙的征戰中立于不敗之地。
“我也有疑問。”
在了解了“萬國會”的具體内容後,莫驚春突然插話,她也神色凝重。
趙無眠和莫少謙同時看向她。
“那個......青彩釉,是什麼釉?!”
“浮梁四大世家,莫家天青釉,呂家青彩釉,白家青白釉,還有傳佛寺黑釉,這就是浮梁廣為盛傳的四大釉料......阿春......”
親哥莫少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到最後,欲言又止。
“阿春姑娘果然逍遙的可以。”
一聲低笑,面具下某人的嘴角卻微微上揚。
莫驚春尴尬的笑笑,自己真的不是逍遙,是真的不知道啊。
“那青彩釉到底是什麼釉水啊?!”
尴尬來的快,去的也快,莫驚春開始追問。
“呂家染料起家,後來去往鄰邦進貨之時發現特殊染料,可以繪在瓷器上,燒制後會出現一種青藍之色,因沉色穩定,又是在白瓷釉水之上,便起名為青彩釉。”
滿眼的無奈,但莫少謙還是詳細解釋。
青藍之色?!
莫驚春抱手有了考量,不過她很快接着問道。
“白家的青白釉和什麼傳佛寺黑釉,我怎麼沒聽說過?!”
就算失傳,這莫家天青釉和呂家青彩釉莫驚春好歹聽說過,可黑釉和青白釉卻完全沒聽人提起過。
“白家最後一代傳人沒有子女,于是便将白釉配方公開。”
回答莫驚春的依然是莫少謙,如今的他無悲無喜,似乎已經習慣自家小妹的“不問世事”。
“白家且不說,傳佛寺在百多年前發生大火,隻有少數僧人生還,大火還将所有書籍焚燒殆盡,其中就有黑釉配方,”趙無眠轉過身來,面具後的眼睛如深潭般難以看透,“不過那大火為何燃起,卻至今還是懸案。而瀛國改良的‘黑釉’瓷器與傳佛寺黑釉瓷極為相似......”
“哦,黑釉釉料配方失傳了,那我們續物山房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複燒。”
趙無眠:“......?!”
釉料配方失傳是重點?!
不好意思,趙大人,失傳釉料複燒就是事業咖的重點!
莫少謙忍笑插話:“阿春,咱們是來協助趙大人辦案的,失傳釉料和複燒的事情咱們回去再說。”
“當然,拍賣行也會拍賣瓷器甚至是碎瓷片。”趙無眠突然也心情極好,他輕笑一聲,“不過好瓷器可遇不可求,尤其是......”他的目光落遠處,“浮梁四大世家的四色名瓷。”
“那我真得見識見識。”
莫驚春暗自搓手手,興奮異常。
說話間,船身已行數裡,遠處,一片燈火通明的建築群浮現在水霧中,隐約可聞人聲喧嘩。
很快,小船無聲地滑入水道,兩岸開始出現規整的石像,莫驚春注意到從駛入水道開始,趙無眠和撐杆之人左手就始終按在腰間,仿佛随時準備抽出長刀。
水道逐漸寬廣,兩岸除了石像也漸次亮起燈火,水面的倒映下,恍惚間,小船竟像行駛在星河之上。
“到了。”
小船停止一處碼頭,碼頭上,一座高高的牌坊上挂着“鬼見愁”的匾額,兩側卻無對聯,隻刻着兩枚古怪的符文。
“在黑市,不惹是非的最好方法就是成為是非本身。”趙無眠遞過兩張銅色面具,“戴上這個,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摘下面具,不要叫對方真名。現在起,你二人是我的随從,阿二和小三。這是你們的兄長,阿大。”他指着撐杆人說道。
小三?!
莫驚春意味不明的看了趙無眠一眼,懷揣着他不清楚“小三”特殊含義的善良想法,忍了沒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