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梁君行追了上去，攔在慕懷清面前，待看清那張臉時，他呼吸一滞，愣在原地。

慕懷清面色鎮定，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兄台這是？”

“阿筠……”

避開那人失神的目光，慕懷清冷淡道：“兄台認錯人了吧。”

“阿筠，是我，我是君行啊……”情急之下，梁君行一把拉住慕懷清袖子：“我不會認錯的，你是阿筠。”

陸居瀾微微皺眉，将慕懷清的袖子從他手裡抽走：“你确實認錯人了，他叫慕無晦，不是你的阿筠。”

梁君行的手頓在半空。

霍澄道：“對啊，無晦都說不認識你了。”

夏景明随後趕到，向四人行了個禮，自報姓名，而後對慕懷清道：“慕兄，恭喜了。我今早來的時候還在想，你會不會考上，沒想到是我多慮了。”

慕懷清點頭道：“你也是。”

夏景明又問梁君行道：“梁兄，怎麼，你也想認識認識這位省元？”

梁君行的目光隻是牢牢鎖在慕懷清身上，喃喃道：“怎麼可能，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之人……”

趙知行隐隐覺着有些不對勁，聽對方之前的語氣，似乎是在稱呼一名女子，于是頂着剛哭紅的眼和剛哭啞的嗓子問：“那個‘阿筠’，是你什麼人？”

“她，曾是我未婚妻……”

慕懷清嗤笑一聲。

“你這認錯也錯得太離譜了吧，”霍澄看了眼慕懷清，說，“無晦是矮了點，長得清秀了點，可也不至于把她認成女的啊。”

梁君行深深吐出一口氣，後退兩步，作揖道：“是在下冒昧了。”

慕懷清沒回應，越過他走了。

四人走出一段距離後，霍澄還啧啧稱奇道：“那人也太奇怪了吧，竟然能将男的認成女的。”

慕懷清瞅他一眼：“你說我矮？”

霍澄嘿嘿一笑，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劃道：“是有那麼一點點。”

陸居瀾胳膊撞了霍澄一下，笑道：“你也沒多高。”

趙知行道：“就是，你也就比無晦高了。”

霍澄叉腰，服氣道：“好哇，你們兩個。”

梁君行站在原地，看着四人有說有笑地走遠。

夏景明問他：“你那個未婚妻，和慕兄長得很像？”

“嗯。”

“那後來呢，你和她走散了？”

梁君行自嘲一笑：“是啊，走散了。”

-

省試通過者，稱為奏名進士，這些同榜的進士大多會相聚慶賀。

林鶴書聽說陸居瀾高中，也在天香樓大擺宴席，宴請陸居瀾等人。

天香樓，京城有名的大酒樓，進出的都是達官貴族。

“林鶴書那小子，什麼時候這麼舍得了？小時候就他最小氣。”霍澄跳下馬車，仰頭看着精緻的閣樓。

趙知行随後下車，面色猶豫道：“我和他并不認識，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有什麼不好。再說了，他這次可是特意和我們說，要把你們兩個帶來。”陸居瀾從另一輛馬車下來，一邊說着，一邊将自己的手遞給慕懷清。

慕懷清愣了一下，扶着他的手下了馬車。

進店後小二上前招呼：“幾位貴客，可曾預訂？”

霍澄道：“林鶴書預訂過了，他人在哪？”

“原來是林郎君的朋友，他在三樓雅間。”

小二領着幾人到了三樓。推開門，林鶴書翹着腿正在吃零嘴。

“來了，”林鶴書把腿一放，站起來打招呼，“在下林鶴書，這兩位就是晉州來的朋友吧。”

趙知行和慕懷清分别回禮，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林鶴書贊道：“一門雙進士，你們兄弟當真了得。”

又看着慕懷清，說：“有一個還連中兩元，陸雲程，你可算是遇到對手了。”

陸雲程笑道：“樂意至極。”

林鶴書招手道：“來來來，都坐吧。”

幾人落座後，小二先上了酒，菜也陸陸續續端了上來。

林鶴書親自給幾人斟酒：“今晚這桌好菜，可都是慶賀你們高中的，千萬别客氣。”

霍澄端着酒杯，奇道：“林鶴書，你今天怎麼這麼大方？不會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

“去去去，”林鶴書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哪天來個人把你毒啞了。”

霍澄一腳踹了回去：“那不然你什麼事這麼樂呵？要娶媳婦了？”

林鶴書得意灌了一大杯酒：“可是比娶媳婦還高興的事。我爹給我找了個蔭補，我終于可以不用待在國子監天天對着那幾張死臉了。”

陸居瀾問道：“什麼職？”

“正九品内殿直，在宮裡當差。”

霍澄若有所思，筷子裡夾的菜也掉了：“你們怎麼一個個都有事做了……”

趙知行替他又夾了點菜到碗裡：“你也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