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寝宮,安壽殿。
此時距離殿試已經過去了五天,範文峥步入安壽殿殿門,遞上了一份奏折。
“這是初拟的殿試排名,還請太後娘娘過目。”
高坐簾後的女人輕擡下巴,她身旁那名叫做翠雲的大宮女接過奏折呈到她面前,随後開始替太後磨墨。
太後打開奏折批閱,提筆看了半晌,笑道:“這陸居瀾,好像不久後就要成為範卿的女婿吧。”
範文峥心中忐忑,不知太後消息為何如此靈通,恭敬道:“回太後娘娘,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太後道:“他都是一甲的狀元了,那一撇還不趁早定下?”
進士分三甲,一甲是進士及第,隻有三個人,即人們常說的狀元、榜眼、探花,第二甲是進士出身,第三甲則是同進士出身。一甲往往能留京任職,職位較高,二甲也有機會留京,但大多數會外放擔任知縣通判等,三甲更不必說,都是外放的地方小官。
範文峥沒敢回話。
太後看到後面,又問:“這慕懷清之前連中兩元,還有首詞作流傳京城,怎麼殿試才第三甲?”
“許是這次殿試沒發揮好,臣看他這次的答卷并不出色。”
“左相也是這麼說的?”太後的眼神穿透簾幕,銳利如刀。
範文峥心中一咯噔,明白太後什麼都知曉了,當即跪下,緊張道:“太後娘娘恕罪。”
太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範卿何罪之有啊?既然那慕懷清不堪大用,就算了。”
她筆尖滑過慕懷清後面的一個名字,說:“趙言禮,是慕懷清的兄長吧?兄弟不同姓,倒也真有意思。”
範文峥道:“個中緣由,微臣也不清楚。”
看完奏折,太後落筆寫了什麼,口中道:“就這樣吧,這名單哀家看着沒什麼問題了。”
“是。”範文峥領命告退。
待人走後,太後身邊的翠雲道:“太後娘娘,這範文峥事事聽左相意見,分明是要擺脫你的意思啊。”
太後冷笑道:“我又何嘗不知道?若不是痛恨當初把我送進宮的本家,也輪不到他這個表了不知道多少輩的遠房。”
太後本姓蕭,名蕭憐淑,範家甚至是個連姓都不同的遠房。
“不過,”蕭太後接着道,“他範家的遠房裡倒是挑出來個沒什麼背景又肯聽話的女子,适合做皇後。”
翠雲不解道:“太後娘娘,既然那個姓慕的是左相要針對的人,為何不拉攏過來?也好借機敲打範文峥。”
“一個範文峥,哪有這麼重要,他現在還沒能力擺脫我。比起他,更重要的還是皇帝,這孩子長大了,心思也野了。”太後喟歎一聲道:“如果隻是一個慕懷清,我提上來也就算了,偏偏皇帝在殿試時特意問起了他,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這名單就這樣拿去給皇帝看,不出一天,他就該來找我了。正好慕懷清還有個兄長在後面,用他兄長做筏子,一石二鳥豈不更好?”
翠雲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笑道:“還是娘娘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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