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懷清聽完，陷入了沉思。她想起初到京城的第一天，陸雲程帶她逛夜市，心事重重的樣子；想起林鶴書第一次請客，酒樓裡遇見範家娘子時，陸雲程難堪的臉色；想起那次晚宴前，陸豐邈來送請帖，對陸雲程說親事由不得他……

“無晦，你倒是說句話啊。”

慕懷清道：“這是他的選擇。”

霍澄疑惑道：“什麼選擇，我怎麼聽不懂？”

“範家的婚事，也許還有别的更深的東西……”

陸雲程，沒有做沉默的羔羊，這是他的選擇。

霍澄道：“你是說，老陸他是因為不答應婚事才被責罰的？那可怎麼辦？”

慕懷清慘然一笑：“我們這般地位，還能做什麼嗎？你也說了，這是他的家事。”

“那也不能就這樣扔下老陸不管啊，要不你和我去陸家看看他？”

“沒說不管他。還有，陸家的門我進不去。”說罷，慕懷清見霍澄直勾勾盯着自己，盯得她心裡發毛，連忙道：“你别想了，我不會和你一起翻牆的。”

“好吧。”霍澄洩氣道，肩膀也垮了下來。

“雲程他不是小孩子了，你也該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件事才是，”慕懷清猶豫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别垂頭喪氣了，我會想辦法看看他的。”

慕懷清嘴裡說進不去陸家，霍澄走後，還是去陸家遞了名帖，果然被退了回來。

另一邊，霍澄回到家中，被人逮了個正着。

“站住！你又從哪鬼混回來了？”

霍澄聽見聲音，讪讪回頭：“爹，你好啊。”

“哼，好個屁！”霍朗鼻孔噴氣。長相酷似霍老太爺的中年男子，留了美須髯，面相威嚴。

“爹，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屋了？”霍澄說罷，擡腿要溜。

霍朗喝止了他：“誰教你去翻侍郎府邸的？”

霍澄苦惱道：“爹，我隻是想看看朋友，他們不讓我進門，我有什麼辦法……”

霍朗白眼道：“朝廷重文輕武，你老爹我本來就夾在裡面不好受，你這是生怕我沒有小辮子給人抓是吧？還好你老爹我和左相一派有些關系，那陸豐邈沒留着你這事參我一本。退一萬步說，你就不能小心點，非得叫人給抓包了。”

霍澄連忙認錯：“是是是，孩兒下次一定小心。”

“嗯？”霍朗瞪大了眼，“還有下次？”

霍澄聲音帶着哭腔：“沒有了沒有了，你别寫信給阿翁告我狀，我答應他老人家了。”

霍朗冷哼一聲：“我看你整天右手好閑也沒什麼事幹，你那個叫林鶴書的朋友都補内殿直去了，我看你也和他作伴去好了。”

“别啊爹，那宮裡就跟坐牢一樣，退一萬步說，就沒别的差事了嗎？”

霍朗作勢要打他，壓低聲音道：“你小子說的什麼話？什麼坐牢一樣？口無遮攔，沒點忌諱！”

“可我是真不想在宮裡當差。”

“行了行了，不想做就不做，又不是養不起你，别淨給你爹惹禍就行。”

霍澄歡呼道：“我就知道爹最好了！”

霍朗扯着嘴角笑：“就你鬼靈精怪。叫你阿翁知道，又要罵你爹我管教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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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結束，慕懷清回去當值，忙碌一天後聽見鐘鼓樓報時散衙的鐘聲，匆匆收拾了典籍要走。

夏景明好奇道：“慕兄有什麼急事嗎？”

慕懷清也來不及回：“找人。”

從秘書省一路趕到大理寺，大理寺的人也散衙了，官吏們三三兩兩從門口出來。

她問了其中一個人道：“請問大理評事陸雲程今天來當值了嗎？”

那人道：“來了啊，你找他什麼事？”

陸雲程性子高傲，料想不會一直留在家裡養傷，她本來隻是來碰碰運氣，今天不在，明天後天她也會來問，畢竟她隻有這一種辦法找他。可沒想到，他竟然第一天就來了，都沒有好好休息嗎？

慕懷清壓下心中擔憂，問那人道：“那他人呢？”

那人擡手指了個方向：“喏，剛走沒多久。”

慕懷清道了個謝，連忙往那個方向追過去。

太陽落山，傍晚已至，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街道陸續亮起一盞又一盞燈，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極力地搜尋。

忽然，她在身後聽見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無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