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澄道:“說不定下次見面,都能抱上他們的孩子了。”
慕懷清想象了一下孩子滿地跑的畫面,忍不住笑了出來:“那可真是要吓死了。”
霍澄手指數了數他們三個人:“現在好像就我們三個沒成親的想法,不會等他們抱孩子了我們三個還沒成親吧。那可真是要被比下去了。”
陸居瀾不敢恭維:“這事我不比,你高興你去比。”
霍澄啧啧兩聲:“你家可比我急啊。話說那件事後來怎樣?你爹怎麼說的。”
陸居瀾無奈笑道:“我不同意,他總不能綁着我去成親。後來自是不了了之。”
沉默片刻,慕懷清開口道:“任期一般來說是三年,期滿才能調任。如果不申請特例的話,你還要再承受三年的壓力。”
陸居瀾道:“特例也沒那麼好申請的。我自己做出了選擇,總該自己承擔後果。”
慕懷清看了他一眼,眼眸深處藏着無法言說的情感。當局者迷,蘇鳴夏這個旁觀者卻看出某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此處樓高,涼爽的秋風吹進來。夜幕無雲,皎潔的圓月高挂空中,衆星拱衛。夜幕之下,燈火輝煌,護城河靜靜從城中穿過。
用過酒菜,幾人小坐片刻,便去了街市散步,一路走到護城河邊。
河上飛躍一座座拱橋,橋兩側擺滿了攤子,許多人擠在橋邊往下看流淌的花燈。
霍澄道:“傳說這些花燈會順着河水流向天上的星河,如果在對着花燈許願的話,花燈就會把願望帶到神官面前。”
慕懷清道:“你還信這個?”
霍澄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反正節日的氣氛都到這了嘛,你們要不要放花燈?”
慕懷清點頭同意:“行,正好我還沒放過。”
邊上許多店家在售賣花燈,四個人一人買了一盞,在河邊找了個好位置。
霍澄不住端詳手裡的花燈:“真好看,在晉州可沒有這樣的花燈。”
陸居瀾道:“晉州一條滄梧江寬闊無比,哪裡适合放這個,剛放下去估計就要被浪卷走了。”
“真希望他們也在。”霍澄說着,第一個将花燈放進河裡,随後很認真地閉眼許願。
慕懷清蹲下身子要放花燈時,陸居瀾下意識在她身前護了一下,說:“河邊濕滑,當心。”
慕懷清松手,花燈飄在河上,她回頭對陸居瀾笑道:“哪有人放花燈還能掉進河裡去的。”
陸居瀾也笑了:“小心些總沒錯。你也許個願吧。”
慕懷清閉眼,雙手合十。
陸居瀾靜靜看着閉眼的她,神色溫柔,将自己手裡這盞也放進河裡。如果非要許一個願,那就願你,願望成真吧。
兩盞花燈糾纏在一起,順着河流漸漸飄遠。
慕懷清睜眼,已分不清哪盞花燈是自己的了。她聽見旁邊許多人的聲音,熱鬧的歡呼聲、虔誠的許願聲、惬意的閑談聲。滿河飄蕩的火光,她的思緒也随之飄遠。
并不完美的人間,許多人尚且蓬勃生活着。她并非要做救世主,但隻要還有一個人值得,隻要還能帶來一些改變,她便不後悔走上這條路。惟願人間,海清河晏。
蘇鳴夏默默站在一旁,看着三人并肩而立,嘴角也不自覺露出了笑容。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溫馨的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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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過去,楊士武也終于押解進京。
官府并沒有大肆宣告,但對于這位兩度棄城導緻邊關失守的懦夫、罪臣,民間義憤填膺,早早打聽好了楊士武進京的時間。
一路上,百姓圍觀,堵得水洩不通。不知是誰先起的頭,砸了臭雞蛋過去。此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爛菜葉、臭雞蛋,甚至石頭也砸了上去,蓬頭垢面的楊士武抱頭閃躲,押解他的官吏也不免遭殃。來了一隊侍衛阻攔後,楊士武才終于被押入刑部大牢。
秘書省衙署臨近宮門,校書廳隐約還能聽見外頭的熱鬧。
夏景明疑惑道:“外面是有人吵架嗎?”
蔣明亮道:“吵什麼架聲音能這麼大。聽說今天是楊士武押解進京的日子,百姓們估計都恨得牙癢癢呢。也不知道是從哪先傳起來的,說楊士武貪墨軍饷——”
楊海生喝止了他:“什麼都敢胡說!”
“又不是我先說的,要追究也追究不到我頭上啊……”
此時,一名官吏正好進來,蔣明亮還是讪讪閉了嘴。
隻見那官吏徑直走到慕懷清面前,在案桌上投下一道陰影。慕懷清擡頭,官吏擡手遞給她一卷文書。
“秘書省從八品校書郎慕懷清,調任歸仁縣知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