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白妙可聽陸瑜說過徐家的來曆。
徐家三代忠臣,如今的家主曾任前朝閣老,在朝堂中有不少官員都是他的學生,受他恩惠的貧寒學子更是數不勝數。
徐老為人剛正不阿,黑白分明。在二十多年前餘家被滿門抄斬的時候他曾經死柬要求先帝徹查此事,未果,徐閣老一怒之下告老還鄉,舉家從京城遷至姑蘇。
後來新帝登基曾經多次請他出山,繼續擔任閣老,他都拒絕了,并且其子孫後代也再無人入仕,轉而經商或者行醫,在姑蘇偏安一隅,依舊算得上姑蘇的名門望族之一。
憑借着陸瑜給的信件,白妙可很快見到了徐家家主徐明誠。雖然已經退位多年,但是大家還是習慣尊稱他一句徐閣老。
白妙可見到這個兩鬓斑白,背脊卻依舊筆直的老爺子,恭敬地朝他拱手見禮:“徐閣老,晚輩白妙可,受陸瑜所托前來見您。”
徐閣老點點頭,在上首的太師椅落座後,轉頭看向她。
“是子澄讓你來找我的?”
白妙可颔首,将那封信遞了過去。不動聲色地在心裡暗忖,徐閣老稱呼的是陸瑜的表字,他們倆應當是關系不錯吧。
結果下一秒就見徐老看完信以後,啪得一聲将信紙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水都濺了幾滴出來,從鼻子裡面重重地哼了一聲。
白妙可暗道不妙,有些忐忑地擡頭看向上首處吹胡子瞪眼的徐閣老,突然有些不确定方才的猜測了。
“他怎麼自己不過來?”徐閣老的聲音蒼老但是氣勢很足,完全不像是已經花甲之年。
“他在湖州還有些事情,過兩日就來了。”白妙可像對待家裡的長輩一樣,笑眯眯地回道。
就見徐閣老打量了一眼落落大方坐在那裡的白妙可,忽然問:“你這丫頭跟他什麼關系?”
白妙可還在措辭怎麼讓他幫忙找人呢,聽見這個問題愣了片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索性裝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臭小子成親也不知道派人來知會一聲。”徐閣老果然看出了她的意思,态度稍微緩和一點兒。
眼見徐閣老又要不高興,白妙可趕忙打斷了他:“不是的,我們還沒成親。”
為了防止他追問,白妙可生硬地轉移話題:“我主要是有件事情想拜托您。”
徐閣老被轉移了注意力,問道:“什麼事?”
“最近城裡來了一隊人到處找人的消息您應該知道吧,那些人是陸瑜的手下,聽說是被官府抓走了,其中有個沒被抓的是我朋友,不知她是否上門來找過您幫忙?”白妙可說完充滿希冀地看着他。
“是有人上門,是你的朋友?”徐閣老說完,偏頭跟身邊的人耳語一陣,很快就有一個人被壓了上來。
白妙可眉心一跳,看着被綁成粽子動彈不得的人,可不正是比她早兩天出發的蕭恒。
但是蕭恒也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不知道他到底幹了什麼,居然能被抓住。
她不忍直視地捂住了額頭,非常不想承認這人是自己的朋友。
眼看徐閣老還看着自己,白妙可果斷否認:“不是不是,我不認識他。”
“我要找的人是一個姑娘,她跟陸瑜的人一塊來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抓走了。”
蕭恒被抓起來綁成這樣,這位徐閣老恐怕真不簡單,必須得認真對待。
白妙可斟酌語句誠懇地将她跟陸瑜船上遇刺,後來與春杏等人走散,兩人被迫在鎮上養傷,傷好後在湖州收到消息,卻沒找到人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這位徐閣老。
老爺子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子,眯起眼睛看了看仍在掙紮的蕭恒和一邊乖巧坐着的白妙可,慢悠悠開口:“我可以幫你找人,但是你得告訴我你來姑蘇是做什麼的?”
白妙可沒想到他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問題,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先蒙混過關,他與陸瑜關系匪淺,可以透露給他陸瑜有關的消息,但是自己還是不能太快就交了底牌。
于是她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說:“我自然是跟着陸瑜來的,我舍不得跟他分開,就跟着他一道從京城來了這兒,他在湖州有事要忙便打發我來傳信。”
徐閣老也不知有沒有信她說的話,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她兩眼,沒再說什麼,安排她住在了後院,讓她就在房内等消息。
徐家占地很大,給白妙可安排的住處也是七拐八拐在徐府深處,她乖乖跟着小厮進了房間。
将人帶到,小厮就關門離開了。
聽見腳步聲走遠,白妙可走到門邊一推發現他們也沒有鎖門,看來不是想關着自己,她松了一口氣,坐回床邊想着後面的計劃。
蕭恒不知道關在哪兒,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手段能将他給抓起來,應該暫時沒有危險,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春杏跟戎青他們的下落。
這般想着她有些坐不住了,悄咪咪開了房門溜出院子。
她自己單槍匹馬很難将人救出來,但是去看一眼應該還是可以的。
于是白妙可在徐府東繞西繞将近一個時辰才找到一處能去到外面的門,她也不是不能直接飛檐走壁從牆上跑走,隻是那樣就太容易被發現了。
離開徐府以後白妙可就沒什麼顧忌了,徑直向着府衙方向掠去。
走到府衙附近才發現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附近來來回回巡邏的人一波又一波,将小小的府衙圍得像是鐵桶一般。
白妙可蹲在一旁的角落裡默默觀察,滴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邊的動靜,像是一隻正在狩獵的豹子,靜靜尋找破綻。
過了半刻鐘的時間,白妙可終于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