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頗為意外:“你居然還記得我,本來還想給你點嘉獎饒你一命,看來是不行了。”
沈丘揮劍攔在皮三身前:“你可以試試看。”
男人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螳臂擋車,我們之間修為如隔天塹,居然如此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丘查看此人修為面闆,嘲諷備戰:“真裝死了,一句話裡四個成語,愛秀文化就去學堂教書,在我們兩個小孩面前顯擺什麼?”
小胖球拉扯沈丘衣袖:【他都築基了,要不我們還是跑吧。】
沈丘不再隻是跟小胖球交流,擴大聲音:“年近不惑才築基的廢物,我怕什麼?”
男人被沈丘話語戳中心窩,陰森森一笑:“好一個口齒伶俐的臭丫頭。”
他擡微微擡手,紫色細劍無風自吟:“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銳利的劍氣切開空氣斬來,沈丘堪堪躲過,那人身形快如鬼魅,頃刻間來到沈丘背後,反手揮劍,卻見沈丘身形潰散,隻是虛影。
他輕巧落地,那兩個小孩都已經不見蹤影,唯餘一片空蕩寂靜,紫霧沉澱盤旋,無法感應兩人位置。
皮三看原本神氣的那人忽然像是無頭蒼蠅般亂轉,她跟沈丘分明從未移動。
他的目光卻屢屢飄過,好似看不到她們。
她看向沈丘方才貼在自己身上的符紙,眼睫微動。
沈丘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一萬倍,若不是她足夠厲害,或許兩人今日都會喪命于此。
又或許其實隻有自己,她隻是凡人,于沈丘修煉并無益處,但她還是跑來救她。
就像當時在木魚村時一樣。
皮三思及往日種種,心中泛酸,順應沈丘動作悄悄攥緊對方手掌。
沈丘不知皮三情緒,帶着她來到安全的位置,想了想,還是不顧小胖球阻攔将什麼東西挂在皮三脖子上:“你在這裡待着不要出聲,也不要動,我很快就回來。”
皮三點頭,捂住嘴巴輕聲呼吸,縮成一團蹲在隐蔽位置,脖頸處懸挂的東西微微發燙,原本順着血管蔓延的紫霧停頓片刻,居然出現回退的迹象。
周圍紫氣見狀糾纏上來,兩種力量在皮三體内相互抗衡,皮三在雙方的争鬥下緩緩阖上雙眼。
沈丘帶着木劍走近男人,小胖球在腦海裡吵吵嚷嚷:【你不要命啦!那是唯一的防禦法器!你既然說這個人還有同夥,就自己留着用啊!】
“我的符紙隻能堅持一會兒,很快就會被紫霧腐蝕,那東西是周韻給的,可以暫時避免被紫霧纏上。”
沈丘擡手檢查斂息符,她花了十五天才畫出這麼兩張,居然在這裡連十分鐘都撐不住。
“而且她已經被侵蝕,更需要那種東西。”
【那就跑啊,你都已經隐身了為什麼不跑!】
沈丘搖頭:“他們既然帶我來這,就沒想過讓我活着離開。”
沈丘為自己的木劍賦能,她隻有一次機會,如果此次不成,就要一打二,那人能造出這種級别的迷魂陣,一定非同小可。
桃木劍渾身鍍上一層金邊,遠遠看去,竟同真劍般鋒利。
紫衣男人操縱紫霧找尋兩人蹤迹,随着時間流逝,他的耐心逐漸消磨,剩下滿目的焦灼。
他似乎要放棄,收回紫劍轉身欲走。
沈丘在他松懈的瞬間丢出閃光符紙,刺眼的白光炸開,将這小小天地照得恍如白晝。
紫衣男人因此半眯雙眼,擡手遮擋。
就是現在!
沈丘緊握劍柄,抓住機會将劍尖捅進男人心髒!
男人雙目圓睜,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被一個小孩傷到,築基跟練氣畢竟差着一個境界,他在憤怒的驅使下暫時忘記傷口陣痛,擡手要抓,無奈早已失去力氣,隻能眼睜睜看着始作俑者拔出兇器,往另一邊捅去。
他在沈丘動作間看清兇器模樣,居然是一柄木劍!
沈丘沒能補上這一刀,在劍尖即将接觸男人另一側胸口的瞬間,耳畔呼嘯過空氣被擊打後發出的爆鳴聲,随即整個人被巨大的沖力掀飛!
她在滿是細碎石子的路上翻滾,渾身擦傷無數,後背灼痛,汩汩鮮血湧出,沖刷附着的塵土。
有人從迷霧中走出,他倒是不似紫衣男人那樣愛裝,出場前并未用霧氣做掩護。
兩人似乎關系并不好,來人停在紫衣男人身側,很是不屑:“廢物,連個小孩都解決不了。”
淡紫色煙霧自來人手心湧進紫衣男人胸口,原本必死的傷口居然開始愈合。
好在沈丘下手夠狠,那人就算能救回來也暫時無法動彈。
來人也是一身紫色,隻是面容較傷者俊秀許多,看到半跪在地的沈丘,目光裡居然劃過一抹欣賞。
他如鬼魅般閃到沈丘面前,擡手鉗住沈丘脖頸,就這樣将她舉起:“可惜了,要不是你擋了我的路,我倒是可以将你收為弟子。”
喉管内的空氣被擠壓,沈丘掙紮力度漸弱,吓得小胖球都帶上哭腔。
口袋裡有什麼東西忽閃起光暈,那人好奇拿出,是一張傳音符。
“哎呀,這符紙倒是跟普通的不一樣呢。”
他動動手指接通,徐見甯的聲音從裡面傳出:“喂?沈丘,聽得見嗎?你跟小阿三去哪裡玩了,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們很擔心你啊。”
“誰擔心她了,你就你,别帶上我……”這是羅在裳。
男人似乎很好奇沈丘會說些什麼,網開一面松松掐着沈丘脖子的手。
空氣猛地灌進喉嚨,沈丘劇烈咳嗽起來,擡手要挂斷,那符紙在她面前晃悠一圈又落到男人手中:“哎呀,這可是你唯一的生存機會了,得向朋友們求救啊。”
男人的聲音在另一端掀起巨浪,羅在裳微微破音:“你是誰?!你把沈丘怎麼樣了?!”
“哎呀,聽聲音像是羅鶴家的小丫頭呢。”男人認出羅在裳聲音,忽然心生一計,“要想她活命的話,就來……”
傳音符無風自燃,刹時化為灰燼,男人微微眯眼:“嗨呀我跟你朋友說幾句話怎麼啦?”
市集上随處可見的儲物戒的限制對他來說猶如無物,他在裡面随意翻找:“還有沒有這種符咒?再給朋友們打回去我就放過你怎麼樣……哎呀。”
他掏出從皮強那獲得的銀色戒指:“這東西怎麼在你這……”
他仔細打量沈丘面容,恍然道:“奧——原來是你啊,你長大了好多呢。”
“我還以為你早死了,怎麼會出現在這?靈根好像也快好了,不過看着倒像是雷靈根?”那人擦擦本就不存在的淚水,“居然可以變成這樣,這是何等蓬勃的生命力啊。”
“但是,偷哥哥東西可是不好的習慣哦。”男人面色一收,捏住戒指晃晃,“我就先收走啦,畢竟這也算是物歸原主?”
随即他收緊手掌,沈丘脖頸在他手中猶如細嫩竹竿,逐漸失去意識。
看到女孩合上雙眼,男人露出一個無趣的表情:“真可惜,兩次都要因為任務殺掉好苗子,老天真是不公啊。”
誰知原本應該已經無意識的女孩突然暴起,狠狠朝男人虎口咬去!
男人吃痛放手,沈丘摔倒在地,在男人下次攻擊落下前将什麼東西塞入口中!
天品洗髓丹立即生效,羅在裳屋中的稚嫩新芽瞬間拔高,沖破狹小花盆摔倒在地。
蘊含着鳴雷的滾滾烏雲齊聚,找到沈丘位置齊齊劈下,被沈丘全部接收。
數道粘連的紫色光柱奔騰着倒灌,刺破雲朵直直彙入半空中淡紫法陣,沖天的靈氣浩蕩世間,掀飛所有礙事建築。
城中修士因這天地異象駐足眺望,羅在裳搖動母親手臂:“那邊!肯定是沈丘!”
萬裡處,幾人見領主停下眺望東南方,出言安慰:“大人放心,霖岩雖然話多一點,但是從未失手,想必不久之後就可以帶靈泉來會合。”
那人充耳不聞,通身黑色霧氣缭繞,半隐于寬大衣帽的昳麗容顔上滿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