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不論他态度如何,李蘭草永遠都是那副看寵物一樣的縱容表情。
他最恨她如此,可如今,他居然在李蘭草的眼中瞥到幾分恐懼。
為何恐懼,對面分明隻是一個半大孩子,修為也沒有多高……
李正猛然想起李蘭草的特殊體質,順着她目光看去,淡紫色霧氣模糊那人眉眼,卻更添幾分陰森。
李蘭草強調:“聽見了嗎?”
李正:“這人有什麼古怪,我至少要……”
他的話又一次被打斷:“說實話,少爺。你留在這裡,就隻是累贅。”
所瞳等待半天,見兩人并無交出藥草的意思,并指掐訣,瞬間布開陣法,殺招盡顯!
原本平坦的地面猛然變出尖刺,直奔要害。兩人都是家族養大的孩子,那裡會直面這樣的招式,連李蘭草都慌亂一瞬後才用陰符去擋。
墨氣鋪開,吞并尖刺。陽符乍現,将尖刺反哺出去,直沖所瞳面門。又是一道陣法,四周落葉翩飛如刀,擋在所瞳面前,尖刺塵土落盡,再無聚形。
不僅李家兩位意外,畫面外的孩子也是一驚。
秘境中嚴格來說并不禁止打鬥,就算受了很嚴重的傷,也隻是會被傳送到外面,饒是如此,
即便是與趙松清為難的體修,也隻是懷着将對方逐出秘境外的教訓意味,這人卻是要真取二人性命。
“這人是誰啊?”
“不知道,她陣法用的出神入化,長的也很有特點,卻從未聽說過。”
“不說别的,這陣法用的是真好,尹卯真人這下怕是……”
“噓——說什麼呢!”
沒看見羅家少城主的臉色嗎?誰不知道她為着成為尹卯真人的親傳弟子鬧出好大動靜,說這話不怕被人記恨啊?
那些人看着羅在裳快速變差的臉色,連忙噤聲。有人學着黃棠的樣子來跟羅在裳搭話:“羅少城主不必在意,此人名不見經傳,定是不知從何處來的野路子。”
“誰不知道修仙路到最後,唯有互相幫襯才能走的遠?她一個初出茅廬的草根,想必不足為懼。”
羅在裳能聽出他話中的善意,知道自己應該敷衍兩句,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人眼中,自己隻是鄢城少城主,她的努力被掩蓋在家世之下,還要跟他們結黨去排擠之後的人。
更可恥的是,她居然真的會因為他的話寬慰幾分。
畫面上,所瞳陣法出神入化,即使尚且稚嫩,與她那磕磕巴巴的陣法相比也是雲泥之别。
襯得她所有的糾結努力都像個笑話。
黃棠看着羅在裳鐵青的臉色,笑笑,鏡面折射出清透的光。
秘境裡,李正聽到那句話,還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執意留下,卻在那人神出鬼沒的陣法中暈頭轉向,想要調整,卻完全跟不上兩人節奏,更顯得他手忙腳亂。
說實話,他修為還算中規中矩,隻是撞上兩個天分出衆的孩子,便顯得暗淡如塵。
且他向來與李蘭草關系不好,之前都是李蘭草配合他,如今李蘭草自己都難保,他便更顯得多餘。
兩人分明算得上青梅竹馬,論起并肩作戰的默契,居然還不如相看兩厭的徐趙二人。
不多時,所瞳一道引雷符打出,她并非雷系靈力,用起來不如沈丘聲勢浩大,卻細密如草蛇,不經意間便咬住對方血肉,撕下一道口子。
陰符畫形吞并雷電,難以克化,匆忙要化出陽符打出,卻被李正一拌,耽誤時機,整道陰符猛然炸開,李蘭草喉間腥甜,頹敗倒地。
她說的不錯,李正在這裡,确實隻會添亂。
所瞳停下,隻再一招,這個礙事的家夥便會被秘境強制彈出,那道藥草就是她的。
沒成想,一直被護在身後的那個人上前一步,主動丢來遲早屬于她的戰利品:“你拿走吧,放過我們。”
畫面外的人都暗歎一聲蠢貨,此人看着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怎麼也該拿着藥草談判之後再做打算啊。
若是這人拿了藥材還要傷人,李家二人定要雙雙出局了。
卻不想那白毛女還真的挺有原則,點點頭,轉身離去了。
陣法散去,唯有一地狼藉。
李正拉起李蘭草,快速帶着人離開現場:“快跑,我在上面埋了陰符,很快就會爆炸。”
李蘭草搞不懂:“為何不走,我若出局,不是正合你意?”
李正:“你可以被我逐出去,卻不能傷在别人手裡。”
李蘭草:……
少爺偶爾的真情流露要比帶着惡意說的話還要惡心。
她岔開話題:“可如此,你的分數便會大大降低。”
李正的測試任務是收集指定的藥草,那方藥草落在别人手裡,他想要靠第二道測驗拉回綜合分數就很困難。
李正不在乎:“反正那藥草也幾乎是靠你拿到的,給她就給她。再說這藥草也不是這裡才有,你的傷怎麼樣?”
李蘭草已經用丹藥治好皮外傷,隻是那道符紙陰狠,她的靈脈受傷,暫時用不出來陰陽符了。
“哼。”李正露出一個别扭的表情,“正合我意。既如此,之後你就不要礙事,我會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獎品!”
“嗯。”李蘭草也不反駁,看着兩人手背上忽閃的符文:“去北邊。”
“真是給你臉了,少命令我!”
兩人逃竄間,李蘭草透過茂密的林木,看到一個近乎透明的身影。
兩人很快錯過,李蘭草隻來得及看到她的長長的三股辮。
三股辮的末尾,是一顆渾圓的金鈴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