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内門弟子拜師,并不直接從問仙階結束開始。
而是先将這些弟子送到夜航學宮修習三年,在這段時間,長老會将自己擅長領域簡單向衆人介紹一番。待雙方都對彼此有一定基礎的了解之後,才是最終拜師測試。
畢竟師尊與弟子往往會相伴很長很長的時間,若是拜師之後才發現雙方磨合不來,隻會徒增煩憂。
當然也有實在合适,被長老提前内定收走,免去最終考核的。
當初羅在裳請陣法老師,便是懷着這樣的心思。
作為每次進天衍都會被裴懷生撿走的幸運兒,沈丘前期跟夜航學宮接觸寥寥無幾。隻在金丹期之後受雲厭洲所托,去那邊代過幾節課。
然後就因為帶着他們瘋跑被李非正義制裁了。
縱使如此,沈丘對那段時光的評價還是很高的。當然——僅限于當代課老師的前提下。
若是讓她去裡面當學生,打死她都不願意。
要知道,一個長老負責的科目可不止一個,縱使不要求精通,想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學完也得付出大量的時間。雖然這些時間對于修仙者漫長的一生來講不過如浮遊一瞬間,但是在裡面受罪的經曆可是實打實的。
就因為這個,夜航學宮還被玩家戲稱為——“修仙高中”。
沈丘對現實世界的高中生活沒什麼留戀,恨屋及烏,也對夜航學宮沒什麼好感。
裴懷生卻有不得不派她去的理由:“隻要你體内邪神碎片在一日,邪神便有機會卷土重來。夜航學宮是所有長老關注所在,你去那裡,我比較放心。”
她接着補充:“當然,不必杯弓蛇影,我沒有限制你自由的意思。隻是你在去除夜航學宮之外的任何地方時,都必須有厭洲陪同。”
雲厭洲?
沈丘不太懂:“為什麼是師兄?”
沒有瞧不起雲厭洲的意思……
但若論與邪神一争之力,金丹修士無論如何都不太夠看吧?
裴懷生卻緘默不言,隻繼續道:“還有最後一點。關于化厄咒,我們有新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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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丘收拾好東西,哈氣連天地出門,看見雲厭洲不遠不近地跟着,頗覺荒謬。
她終于知道雲厭洲為何要在她房間賴着不走,也終于知道師尊那句“任何地方”是何意。
天知道昨天雲厭洲在她房間陪她睡覺時,她有多不可置信。
雖然他隻是規規矩矩在矮塌上閉着眼睛打坐,還刻意收斂了他的氣息,但沈丘就是覺得他存在感好強,沒辦法不把共處一室放在心上。
當然,雲厭洲是正人君子,況且少年照顧一十歲不到的幼童這件事也不是特别奇怪,但她内裡芯子遠超十歲啊。
兩個人怎麼能當真這樣相處呢?!
她翻來覆去,一晚上沒合眼。
想問裴懷生,可她老人家一早便啟程去往魔域,傳音符無用,她就是想問都沒地方問。
同樣是一夜沒睡,裴懷生還是那副玉面郎君樣,皮膚細膩,眼瞳烏黑,看着人的時候認真到不可思議:“若是實在不習慣,我下次會在屏風之後。”
沈丘不知道是不是要感謝他如此善解人意,好在去往夜航學宮的仙舟已經備好,待人齊後,不出兩個時辰便能抵達。
到了那邊,便不用再面對如此奇怪的事情了。
兩人來得有些早,仙舟駕駛員顯然認識雲厭洲,正巧閑來無事,便寒暄幾句。沈丘不喜歡這種場合,站在雲厭洲視野範圍内,沒動彈。
薄霧飄渺,帶着極重的水汽。朝陽自霧中探頭,金光萬丈,卻沒有絲毫暖意。
一陣風吹過,沈丘緩緩打了個冷戰。
下一瞬,靈火簇然升起,将那一點尚未來得及攀附身體的濕冷燒了個幹幹淨淨。
沈丘側目看去,趙松清左手閃着靈火,右手背在身後,腦袋側着轉來轉去,就是不看她。
火光映亮那人半邊面頰,沈丘看着他的動作,疑問三連:“小少爺,你腦袋落枕了?你怎麼不看我?還記恨着昨天的事呢?”
趙松清聽間這話一愣,倒是回頭了。耳朵尖逼出點紅色,一雙眸子比朝間晨露還水潤:“我沒有!”
沈丘看着他這種反應,心裡舒坦地不行。
這才對嘛。
這才是她跟人相處時候的感覺,昨天晚上她肯定是有點中邪了。
不管是對裴懷生,還是對雲厭洲。
正想着,擡眼,雲厭洲跟人說着話,一雙眼睛卻在看她,倆人視線一接,正好撞上。
于是那點感覺便又回來了。
她又不看他,趙松清手中火苗飄忽一瞬:“你為什麼,不回我的信?”
說話間,好像還咬了舌頭一下。
沈丘看着他有些懊惱的表情,挑眉:“你還好意思說?你的信為什麼能進我的儲物戒?如此沒有邊界感的東西,我為什麼要看?誰知道你是不是圖謀不軌?”
這下輪到趙松清愣住了,他實在很不擅長吵架,看沈丘一頂頂高帽子壓在他頭上,整個人都結結巴巴:“我沒有!我那是……因為你……但是最開始……”
他話都說不流暢,怎麼解釋都像是在狡辯,眼睛越來越紅,卻在看到沈丘好整以暇的表情之後反應過來。
她又戲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