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倒在的兩人中間,同時号脈,然後松口氣,先後在曹東東左胸口和西門長在前胸點上穴位,又拿出藥物先将曹東東喉嚨和身上的兩處傷口的血止住,随後才跟姜玉郎說道,“你現在下山去找範神醫,讓他帶着羊腸線或者鹿筋線過來,一刻鐘之内他能到,你師父就還有救。”
姜玉郎聽聞此話,哪敢耽擱,連忙帶着傷飛身下山。
讓人将兩人挪進屋中後,她從袖口拿出一個朱紅色的藥丸喂給西門長在,随後又在他頭上施針,沒一會兒,西門長在的胸口逐漸恢複明顯的起伏。
“沒事了,隻是這兩個月身體可能不太好,得好好休養。”
她說完,又看向躺在炕上另一側的曹東東,愁眉不展。
他是不是曹家人先不說,隻看他意欲謀反,串通倭寇,傷人害己,就該救他。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他要死了,心口就像是被誰捅了一刀,耳邊不知道誰在說話,一直念叨着“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下他”。
也幸虧西門長海在錦蘆王處受傷,沒有發揮平常的水準,曹東東脖子上的傷口沒有達到“一劍封喉”的緻命程度,隻是氣管和傷口需要縫合。
葉四娘防備地給西門長在号脈後,确定人沒事,才沖大家點頭。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為何施以援手?”西門長海弄不清她的身份,總覺得不踏實。
“我知道你,之前任我翔來的時候,你救過我和包大哥,嫂子,就是她給的我逍遙散。”小柔認出人,拉着西門長在手,又哭又笑。
“那這是兩次的救命恩人。”郝萌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就想着給人叩頭,被她一把扶起。
“我救他,是因為他也幫過我很多,而且我也需要你們幫我一個忙。”看向衆人,她冷靜下來後飛快做出決定,“如果有人來尋曹東東的屍體,還請各位說人已經死了,扔到山中荒野,屍骨無存。”
“你要救他?”趙德柱持刀上前,兇神惡煞,“這個曹東東跟他那個死爹一樣,罪大惡極,串通倭寇,你要救他!我不答應!”
見人要動手,她也不相讓,擋在曹東東身前,冷冷開口,“剛剛我給西門長在的藥裡藏有一種隐毒,如果人我帶不走,那他們二人就一起上路。”
“诶?我尋思你是好人,怎麼……”郝萌前頭還要磕頭,這會兒又要打人。
就連西門長海也相信她的話,在心裡斟酌起将人拿下的辦法。
唯有葉四娘重新号脈,并沒發現西門長在的身體有任何異常。
就在大戰一觸即發之時,範神醫背着小藥箱着急忙慌地趕到,一進門便脫口而出,“草兒姑娘,你怎麼回來了?不是上京了嗎?”
“先救人。”她閃身,走到一邊,讓範神醫先行診治。
姜玉郎站在她身側,暗中打量。
範神醫先給西門長海和曹東東号脈,随後說道:“我雖然能給他縫合,但他傷得比你之前嚴重,傷口很容易感染,能活下來的幾率不足十分之一。”
“爹!”小柔最先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身子一軟倒在炕上,被葉四娘手疾眼快扶起來。
“範神醫,你說的是我師父?”姜玉郎沒看到西門長在身上有傷口,覺得不像。
“你師父?西門大俠好着呢,吃了十全大補丸,就算閻王來了,也能再多活十年。诶,不對啊?炕上一個西門大俠,地上怎麼還有一個西門大俠?”範神醫懵了。
“您先别管這個,先救人吧。”她眼見着曹東東臉色越來越白,有些焦急。
“對,先救人,四娘,你給我拿根蠟燭和燒酒,小柔,你去燒水。”範神醫開始安排,其他人聽說西門長海無礙,這才放下警惕,着手幫忙。
待範神醫将曹東東腹部和脖子上的傷縫合好,她留下診金,抱着人要走。
鵲刀門衆人本想感謝,但因人救走壞蛋曹東東,一時不知道是該道謝還是該罵人。
“等等。”姜玉郎追出去将人喊下,“你就是我師父說的,曹公公的義女,曹草姑娘?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是,也不是,我其實不叫曹草。”她抱着被點中龜息穴位的曹東東,站在鵲刀門前,回身說道。
“那可否留下尊姓大名,無論如何,今日你救下我師父,玉郎他日必湧泉相報!”
“我沒有名字,隻有一個姓氏。”看着他的眼睛,她又緩緩說出一句,“姜玉郎,我姓冷,冷雨夜的冷。”言罷,踏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