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是個标準的乖乖女,标準到什麼程度,上學不會走第二條路,讀書的時候就隻會讀書,少女漫畫?言情小說?偶像劇?全沒看過。
她沒有情感啟蒙,對男孩子或是示好或是帶着點壞心思的騷擾沒有感知,後排的男生總拉她頭發,她下課就去告訴老師,讓老師把男生調走,可換了一個人,還是愛扯她的頭發,她就把頭發剪短,直到上大學前,她一直留着小男生的發式。
高中時期,父親升職調到京岸市,她也因此轉學,不隻家搬到傅言深隔壁,連上學都在同一個學校。
母親悄悄告訴她,因為這所學校是京岸最好的高中,名額固定,塞人特别困難,本來她是進不去的,傅家老爺子一句話,她就能調去最好的班級。于是她在16歲的時候,就莫名其妙背了傅家老爺子的人情。
後來她父親的工作升遷,母親的工作調動,都是傅家幫忙,他們一家的生活在不知不覺間就和傅家深度捆綁在了一起。
終于有一天,胡同口的鄰居嬸子悄悄問她,是不是跟傅家結親了,她以為是玩笑,于是在飯桌上和父母開玩笑似的提起,可父母卻異常沉默,她恍然大悟,原來這不是大人們的玩笑話。
那時她才18歲,好像就被安排好了以後的人生。
高三快結束的時候,她留起來長發,因為某一天傅言深靠着欄杆看她,摸摸她的頭發,說:“留長頭發吧,以後結婚要帶花冠呢。”
少年背着光,下午的陽光暖得正好,他在光影裡,給她的眼睛蒙上一層濾鏡,年少時沒來得及看過的少女漫畫,就在這一瞬間驟然開花。
就像上學沒有第二條路,她的人生好像也沒有第二個選擇。高考去了和傅言深同一所的大學,她的暗戀小心翼翼,而他的喜歡大大方方。
他總是在朋友們起哄的時候,一把攬過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告訴大家:“這是我未婚妻,我罩的,以後誰都不準欺負她。”
大學四年,她是他圈裡好友衆口一聲的“嫂子”,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畢業以後,周圍的同學都在找工作,而她先一步領證結婚。
“嫁給我你就不工作了,當好傅太太也是很辛苦的。”他笑着,把結婚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
花冠是傅家選的,戒指也是。
她好像沒有第二個選擇。
“星星,我今天不回來吃飯。”傅言深一如往常這樣說。
林星也一如往常有一點小失落,不過很快就能調整好:“好,言深,小心身體,早點回來。”
菜還剩了好多呢,還有傅家送的補品燕窩,因為不确定他會不會來吃飯,每回阿姨做好飯菜,她都要等好一會兒,傅言深回複了,她才會吃。
今天晚上有一點不同,傅言深過了淩晨兩點還沒回來,她睡不安穩,起身幾次,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又突然接到傅言深的電話。
來電人是“言深”,她接起來,卻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喂?傅太太?深哥喝醉了,你來接他一下。”
不等她拒絕,傅言深的微信已經發來了地址,是個别墅區,離這裡不遠。
林星下意識以為是傅言深出什麼事了,畢竟他從來沒有因為這些瑣事煩過她。
匆匆穿好衣服出門,路過門廳時季叔守在車子旁邊,欲言又止,她沒看出來季叔的猶豫,隻覺得他是在關心她深夜出門會有危險。
“季叔,你把劉姨叫起來,讓她煮一碗醒酒湯,還有弄點飯菜,待會兒言深回來可能要吃。”她說罷,匆匆上了車,把地址告訴司機。
車子往外開,因為遠離鬧市,又在環江路上,深夜路上人煙格外稀少,林星很少晚間出門,一邊覺得夜景新奇,另一邊又本能地對夜晚的萬籁俱寂産生輕微的恐懼,好像她處于一個無人保護的世界。
司機把車停下,回頭恭敬地告訴她:“太太,到了。”
“是...這裡?”林星擡頭看了一眼,這是一棟三層小樓,在别墅區的最裡面,面朝偌大的景觀湖,是個賞景又安靜地絕佳位置。可這棟小樓和來時路上看過的其他别墅不一樣,是特意仿古洋樓裝修過的,上世紀西歐建築的風格,古典精緻,她不知道誰會住在這裡。
林星下車後,在門口按響門鈴,麥克風裡很快傳來電話裡的女聲:“誰啊。”
她站在攝像頭前,像往日需要她作為傅太太露面一樣,彎起一抹得體的微笑:“你好,我是傅言深的太太。”
“哦...你等等。”電話那頭的女孩子沒有說太多,過了一會兒,門鎖開了。
林星仍舊保持得體的禮貌,無人來邀請,她就不會踏足别人的家。
等了十分鐘,沒有人來,司機見狀,下車又按了一次門鈴,等那邊的女聲再次響起,司機說:“你好,請叫人來接一下太太。”
那邊頓了一下,輕笑了一聲:“傅太太直接進來就行,我家的傭人不在,太太多擔待。”
“這——”司機想說什麼,麥克風已經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