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雀九逃走,黑袍人不想再繼續纏鬥下去,擔心給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煩,白蘅瞧出他的意圖,讓陵光攔住他,而自己則是準備搭弓拉箭射殺他。
黑袍人頓感不妙,一掌震退謝無憂,抓孟章做人質,緊緊掐住他的脖頸,升至半空中,“别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孟章深受打擊,放棄求生,“别管我,快殺了他。”
白蘅搭着弓箭的手在微微顫抖,狠不下心來,黑袍人發出瘆人的笑聲:“哈哈哈,外人都說白蘅上神不近人情,執法嚴明,原來,你也有感情!”
孟章十分後悔,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現在也不會成為對方的把柄,他在手中掙紮,“阿蘅,别管我,快殺了他。”
陵光不忍心傷害孟章,手中的劍緩緩放下,白蘅深呼吸,擡起頭來,嘴裡說道:“對不起。”
利箭從孟章左肩穿出射中黑袍人,他松開孟章,捂住左肩逃跑,孟章從空中緩緩墜落,謝無憂急忙接住他。
兩人緩緩落地,孟章口吐鮮血,白蘅正準備去追黑袍人,被他叫住:“阿……蘅。”
陵光歎了一口氣:“阿蘅,去吧,我和無憂去追。”他這次是真救不回來了。
白蘅停下腳步,頓了頓還是向孟章走去,蹲下将他摟在懷裡。
當初一起捉妖的場景一幕幕閃現在腦海中,曾經逍遙自在的神君,為情所困,一起并肩作戰的同袍,死在她的手裡,白蘅心裡有遺憾,有不舍。
“阿蘅,你恨我嗎?”
白蘅輕輕搖頭,她不恨,她隻恨自己沒有及時阻止他。
孟章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從懷中拿出一片泛着藍光的鱗片,“生辰禮。”
白蘅看到泛着藍光的鱗片,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悲是喜。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收到生辰禮,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從前各神使都有生辰可過的時候,他們也曾問過她生辰幾何?
白蘅記不清自己是何時化人,她本是金池中的一朵蓮花,耳濡目染之下修煉成人形,隻記得是蓮花盛開的季節。
孟章以為她不喜歡,像是孩童一般努力推薦給她:“這不是普通的鱗片,是護心鱗,可保你平安。”希望她能收下。
白蘅天賦卓絕,修煉速度讓衆人望塵莫及,也不缺神兵護體,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禮物能配得上她。
隻有身上這護心鱗還算珍貴,可在關鍵時刻保護她。
“你是不是瘋了?”
聽到護心鱗的那一刻,白蘅大腦一片空白,護心鱗何等重要的寶物,竟然取下來送給她,送給她一個不重要的人。
“我沒瘋,我是真心……想要你做我的……妹妹。”
妹妹?從前并肩作戰的時候,孟章總說想做她的兄長,能有一位成長為神尊的好妹妹,以後談論起來,他這位兄長臉上也有光,白蘅隻當是玩笑,一笑置之。
白蘅不肯接,想煉化護心鱗給他療傷,被孟章制止:“沒用的。”他中了三箭滅神箭,沒有立刻煙消雲散,已經是福大命大,眼下輸送再多神力,對他來說都沒用。
白蘅握緊他的手,眼眶微紅,低頭道歉:“對不起。”她不想讓孟章死。
“沒關系,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做的很好。”他直喘氣,鮮血汩汩往外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将護心鱗打入她體内。
做完一切後他安然閉上眼睛,感受到體内神力慢慢流失殆盡,天空出現一道光,籠罩在孟章身上,耳邊傳來悲鳴,這是龍逝。
白蘅想阻止這一切,不斷輸送神力想維持住他的身形,嘴裡喃喃念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定還有辦法救你,孟章,你别死。”一身金白色衣服被鮮血侵染,透出詭異的藍色。
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危險,黑袍人重新出現,一掌打向白蘅,瞬間口吐鮮血。
白蘅回頭看了一眼:“你怎麼……”話還沒說完就暈倒在孟章身上。
……
不知過去多久,白蘅隻覺得渾身酸軟無力,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牢獄,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記得自己下屆捉拿妖物,至于後來發生了什麼,她努力敲了敲腦袋,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天兵打開牢門,把她從地上提溜起來:“跟我們走。”
白蘅不解:“去哪兒?”
天兵冰冷的吐出兩個字:“雷池。”一左一右抓着她前往雷池。
怕白蘅逃脫,還在她身上纏繞着厚重的鎖鍊,加以符文壓制神力,每走一步,沉重的鎖鍊都會撞擊在地面上,發出“铛铛铛”的聲響。
雷池旁站了不少神官,還有幾大氏族,都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雷池,有同情,有痛恨,也有惋惜。
神官宣令:“罪仙白蘅私放大妖,擊殺孟章神君,緻使陵光和無憂神君身受重傷,特革除神籍貶為罪仙,刑罰過後關入罪仙塔,永世不得出塔。”
神官之令,響徹九霄雲天。
史官記錄在冊,曾經的天之驕子如今淪為階下囚,無不令人唏噓。
白蘅努力回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殺了孟章?陵光和無憂也是她傷的嗎?
怎麼回事?越是回憶往昔,頭越痛,仿佛炸開一般,迫使她不得不停下回憶。
白蘅此刻已身處雷池中心,頭上布滿雷雲,狂風大作,雷電發出轟鳴聲,“轟隆隆”一聲雷響,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又是幾聲雷響,白蘅緊咬牙關不肯松,她多年來兢兢業業,從不懈怠,說她私放大妖,中傷同袍,她不信,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