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菱姝悄聲進來,借着樹木遮掩,提起了一個食盒,簡單裝了一盤花生米和一壺酒。旋即原路尋了回去。
“何人?”那大漢眉毛一擰,看清來者是府裡的丫鬟,放松下來“去去去,這裡不讓随便來。”
“我是來給大哥送酒水的。”江菱姝刻意壓粗了聲音。
“我不吃,你且走吧。”大漢聞了聞酒香,仍是拒絕。
江菱姝一聽,說到:“大哥……實不相瞞,今日府上熱鬧,大唯有你還要站在這烈日下酷曬,後院那些小厮們都……都躲在一處吃酒呢!”
大漢一聽有些不是滋味。
“我也是看不慣他們的所作所為,更何況,今日來的都是有請帖的貴客,都在前廳,怎還用大哥你在這裡苦守……”江菱姝一面說一面觀察大漢的神色。
别人吃酒他看着!憑什麼!大漢也不客氣了,提起食盒便坐到一邊的石凳上,拿起酒壺豪飲起來。
不出一刻,大漢便癱倒了。怎麼看都是喝多了,他醒了定然也這麼以為。
江菱姝推開門走了進去,關上門便趕緊行動起來。
千秋書架上陳列繁多,隻得細細尋找,終是一無所獲。她有些急了,又轉身尋找書櫃。
真是運氣不好,門口居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談話聲,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本山海經裡找到了一張被對折好的圖紙,幾乎是同一時間,門被推開了。
眼見脫不開身,江菱姝瞬間做出反應,隻得飛速躲在側面的一面琺琅屏風後面。
江菱姝從屏風的縫隙看去,隻見模模糊糊兩個人影,并不是丫鬟小厮打扮,一男一女。
“還沒定下,你怎這般猴急?”女子嬌笑着,聲音有一股别樣風情。
“今日府上前院後院都是人,好在這屋子看守的喝醉了酒,你我才有機會做成一對野鴛鴦……”
“好看嗎?”
江菱姝正小心翼翼看着,耳邊突然噴灑來一股灼熱的氣息,随之而來的還有一股雪松香混雜着酒氣。
江菱姝差點吓出聲,轉身看見離自己極近的男人。目若清湖,白皙清隽的臉上挂着一抹淡笑,如朗月入懷,看起來賞心悅目,芝蘭玉樹,說不出的貴氣從容。
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你剛剛看到了什麼……江菱姝看着他,有些驚慌失措,竟一時什麼也問不出口,手已經開始摸索着腰間暗藏的短刀。
一隻大掌放到了江菱姝的手腕上,生生制止了她的動作,“我隻是醉倒在這裡,姑娘不會還要殺了我吧。”段晲輕聲說,眼角裡藏着笑意。
江菱姝笑得發冷,“從我進來開始就沒有察覺到有人的鼻息,說明你功力在我之上。剛剛我往屏風裡躲,也未見有人,怕是早就躲在這屏風後簾子裡了吧。”
手腕被拉的很死,段睨看着這隻炸毛的野兔子,說到:“姑娘打不過我。”那聲音很是溫柔戲谑。
啊……”一聲清晰的、意味不明的叫聲回蕩在屋子裡,竟生生停住了江菱姝哽在嗓子裡的話。
似乎是在忍痛,又或是享受……不多時,那邊的羅漢床便吱吱響動起來。
江菱姝雖知道在做什麼,但親眼所見,親耳聽到,難免面紅耳熱起來,頭也不敢擡一下,隻能佯裝聽不到。
段晲剛剛還存了幾分逗弄的心思,但聽到響動後也眉頭微蹙。
居然光天化日敢在忠信侯府私通,江菱姝繼續低着頭,忽然察覺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道一松,身後男子的壓迫感也沒那麼強烈,似乎與她的距離拉遠。
江菱姝擡頭,杏眸輕掃過男子。
屏風外的動靜還在,段晲側過身并不去看,沒有絲毫窘迫,隻是眉眼間帶着淡淡的不悅,剛剛還扣着自己手腕的手如今雙臂交叉在胸前,刻意與江菱姝保持距離。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是十分守禮的。
以往她也在軍營待過,那些男人幾乎并不避諱這種事,甚至樂于私下讨論,青樓小姐或閨閣小姐,總要被幻想出一副春宮圖。
她很是不理解,女子被約束嚴格,甚至在街上抛頭露面都要被說做孟浪。而她們什麼也沒做,就要被這些男人随意拿來幻想取樂,最後男人們還狡辯一句“不過玩笑,豈能當真。”
倒顯得女子們狹隘。可笑。
而此時,段晲甚至與她拉開距離。這讓江菱姝感覺呼吸都順暢起來,也暫時忘了殺他的事。
那邊動靜總算小了下去,兩人開始穿衣收拾。
“這事被我母親知道非得打死我。”
“言兒莫怕,過幾日我就上門提親。”
兩人又拉拉扯扯好一會兒,才算完事,前後腳走了出去。
江菱姝迫不及待走了出去,空氣中的奇怪氣息撲面而來,讓人不适。
“你是何人?”江菱姝早已恢複冷靜,眸子含冰。
段晲也跟着出來,聞言眉梢微挑,“不用想着殺我,因為我也是秘密前來。你和我,互相保密。”
江菱姝暗暗思忖:殺他?他看着身份尊貴,若殺了他恐怕事情鬧大,更何況他的武功并不低。
秘密前來?倒也有可能,要不然鬼鬼祟祟在書房藏着。
“好吧。”不多時,江菱姝回答道。忽然,她伸手拽下段晲腰間的墨玉竹節佩拽了下來。
段晲面上隻有片刻驚訝,随即恢複神色。
江菱姝将玉佩放到袖間,“如若今日之事走漏風聲,我被發現以前,絕對也憑借玉佩找到公子,拉着公子陪葬。”
段晲不以為意,也不接話,轉身朝門外走去。
“放心,我無意與姑娘共赴黃泉……”
門外傳來男人幽幽的聲音,江菱姝頓時感覺面容都僵了,這厮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