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來館,當今第一醫館,遍布中原各處,名動四方。
館中醫師皆妙手懸壺,救人之術已臻化境,集天下奇方,可解百毒。
至于館主名諱無人得知,世人皆稱“金先生”。
這金先生醫術出神入化,凡經其手救治之人,皆病去如掃。
此人行蹤飄忽,即便是館内之人亦不知其何時現身,又在何處坐診,一年半載不在館中亦是常有的事。
金先生雖醫術如仙,神秘莫測,卻尤其愛财。無所謂身份是尋常商賈或是王侯将相,隻要能開出足夠高價的診金,便能得其一見。
傳聞曾有因走火入魔被反噬的将死之人,尋遍天下名醫皆言回天乏術。于是慕名尋來,花萬金求見,金先生僅施十針,其欲絕之氣瞬間複轉。
世人皆道金先生掌控生死之道,實乃神醫再世。
然而,這神醫的另一身份,是君子閣副閣主,排行第二者,“鬼手毒仙”花雙。
白日是人人稱頌的妙手神醫,夜間卻是殺人無形的奪命毒手。
十指銀針,救于生,滅于死,皆由其手。
毒術與藥術本是同源,針法則又以醫理為基。這鬼手毒仙稍加變通自然亦是絕世神醫。
是故最初君子閣内殺手身中劇毒或是受了重傷皆由花雙出手救治。
然治療所需的藥材與毒草不同,其中大多藥材異常難尋且價格高昂。
花雙沒過多久就煩不勝煩,好幾次都想撒把毒藥全部毒死算了。
既能賺錢又能尋藥材。這便是花雙成立金來館之緣由。
沒成想這醫館竟是比他做殺手令更為賺錢,如此一來便愈做愈大,揚名天下。
自此,啟東客棧和金來館明面上是尋常坊館,暗地裡卻皆是君子閣所屬。
啟東客棧乃君子閣接令樞紐,金來館則遍尋天下奇藥百草。
同時兩者又皆是君子閣暗線,密探四方風聲,搜尋被殺之人底細後将殺手令與個中秘情遞與君子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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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雙回身靠于案桌上,将方才擲出的銀針收回袖中,擡眼問:“來我這醫館何事?”
蕭京雪将自接生死令以來種種簡略告知,邊說邊拿起手邊茶壺倒茶。
正将茶盞送到嘴邊,見花雙伸出食指抵在茶盞邊沿,蕭京雪疑惑掀眼。
花雙眉目帶笑:“一金。”
蕭京雪将茶盞又放回桌上,心中冷笑腹诽:這破茶一金?你怎麼不去搶!
花雙盯着放回桌上的茶盞輕歎口氣,思索一瞬:“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借此次看診随我入蘇府。”
蕭京雪:“是。我上次夜探蘇府察覺内裡錯綜複雜且隐匿高手,如今我連這蘇家二小姐具體是何模樣,住在何處都無從知曉。”
若是此次看診能名正言順進入蘇府,知曉那人住處後再尋機會潛入。
花雙聞言,挑眉一笑:“聽你所方才所言,你上次于河邊便沒得手,知曉這二小姐住處便能得手了?”
蕭京雪思及此心中略微煩悶,若不是那二小姐成心使詐,他何故如此?
蕭京雪袖中薄刃刀滑出,夾在指間飛轉:“上次許是因這二小姐出門,身邊有六位頂尖高手随行,那時若是下手我極難脫身。府内無人看守許是更好下手。”
花雙直起身走至窗邊正燒煮着的一小爐旁,揭蓋看了一眼:“不去。”
蕭京雪驚詫:“那蘇家可是開價一萬金。”
依他對花雙的了解,開出這般高的診金,明日一早這人就麻溜提箱上門。
花雙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雙眼看着蕭京雪似笑非笑:“我自然會去,你去不行。”
“為何?!”
花雙隻擡眼笑看着他也不說話。
蕭京雪明白了,無奈開口:“二哥開個價。”
花雙從窗邊櫃中拿出一玉碗放至桌上,手墊絹布擡起已煮沸的小爐,緩緩倒入碗中,啟唇:“一千金。”
一千金?等同于他累死累活完成一個亂紅令了!
蕭京雪從兜裡拿出幾顆果幹,盯着花雙那張小人得金的臉狠嚼幾下,咽下後方才略微平複情緒,心中自我安慰道:無事,此次生死令關乎自身性命,略微出血實屬正常。
他咬牙道:“多謝二哥,我明日便取來給你。”
花雙唇角微勾,對着蕭京雪抛去一媚眼:“明日辰時二哥在此處等你。”
蕭京雪咬牙壓抑擲出薄刃刀的沖動,掃了眼案上茶盞挑眉道:“既如此,我走前喝杯茶不介意吧?”
花雙但笑不語,衣袖一揮,方才被蕭京雪放回的茶盞便被送至蕭京雪面前。
蕭京雪接過懸在空中的茶盞,一口飲盡,轉身便走。
翌日,蘇府正門。
看守的弟子正垂首看着地上的石闆,視線忽而擠進了兩雙男式鞋履。
一雙白履,潔淨無暇,鞋面銀絲勾勒繡紋,華美又不失雅緻。
另一雙卻是黑色,似是用上好玄皮制成卻不染半點裝飾,簡潔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