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柯見完雪晝後,懊喪地原路返回。
一路上,不少天授宗的修士都認出了他,不過也隻是禮貌地點點頭暫作招呼,并未上前說話。
擦肩而過時,他還是聽到了這些修士的竊竊私語。
“這不是景雲君身邊的小藤妖嗎,今天又來找雪晝了?”
“應當是,這幾天總見他往咱們這裡跑,還真是契而不舍。”
“估計還不死心,把雪晝當作青蘅宗那個失蹤的小燈,罷了罷了,幸而這幾日大師兄心情不錯,不會計較這些無名小妖在咱們宗門地盤閑逛。”
聲音越飄越遠。
回到青蘅宗居所時,崔沅之與明珠正在招待神權宗首席大弟子郎呼和他的小師弟付星移,聊的正是即将啟程的讨伐一事。
郎呼從懷中取出一本書,乃是小皇帝日日愛不釋手的《夜裡殺惡鬼,睡得香》。
看那書頁粗糙破損還卷着邊兒,就知道定沒少翻。
隻聽他好奇問道:“陛下今日将此書贈予我,卻沒有贈給别人,依景雲君所見,這是什麼意思?”
崔沅之将那本書接過來,裡裡外外翻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玄機:“陛下應當隻是關心豐照君的安危,怕你應付不過來。”
“關心我?”郎呼挑眉,“他怎麼不給他親叔叔送一本呢。”
明珠抿了口茶:“銜山君手上天材地寶多的是,陛下自然放心。”
郎呼撇了撇嘴:“我們神權在宗門百家中排第二,雖然和天授是有一段差距,但實力也不容小觑,沒必要輪到陛下擔憂的地步吧。”
崔沅之微笑道:“不論怎麼說,這都是陛下對你的賞識,且看徽玄宗那位有沒有收到這……”他語塞了一下,“參考書,就知道了。”
郎呼摸摸下巴:“徽玄?他們這萬年老三除了會對着鬼撒撒黑狗血還會做什麼。”看上去一副極瞧不起徽玄宗的樣子。
正如他表現的這般,幾大宗門表面和諧,背地裡沒少幹扯頭花的事,互相看不順眼也是常有。
徽玄宗驅鬼是一向不考慮風雅不風雅的,實用就行:朱砂符箓,誦經搖鈴,八卦鏡驅邪……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至于神權宗就更擅長可持續發展路徑了:他們善用定位之術探測鬼族出沒地點,定期蹲守,精準預測,再伺機一舉端了這些鬼族的老巢,以最小的成本獲得最大收益。
天授宗則非常簡單粗暴,因此宗門過于富庶,加之衛缙這些年一直在投入各項法器的研究,導緻他們走到哪裡殺到哪裡,秘寶用之不竭。
不過現在青蘅宗的加入打破了一重天三足鼎立的局面,且具有無可替代的優勢,補充了一重天無人掌握妖靈百族人力資源的缺陷。
崔沅之和明珠對視一眼,轉而說道:“既然皇帝将此書送你,想必是神權要面臨的大案有些棘手,目前尚未得知這世上還有多少惡鬼是我們從未接觸過的,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郎呼颔首:“說得有道理,看來我要回去好好準備一番。”
崔沅之溫聲道:“不知豐照君抽中的是哪一樁大案,若是那附近有我認識的朋友,我可托他們多多從旁協助。”
郎呼眼睛一亮。
崔沅之的人脈他還是清楚的,說他是一重天交際草都不為過,可是……
“——我宗已經答應陛下,對抽簽結果保密,”郎呼警惕地說,“畢竟還不知是誰洩露了我們的計劃,若是那内奸就在這大殿中,我豈不是壞了陛下的計謀?”
這時柏柯悄無聲息走進來,引起在座衆人的注意。
讨論戛然而止,崔沅之見到他便說:“又出去找天授宗的朋友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