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靈眨了眨眼,腦子閃過一處工位,僵硬着脖頸緩緩挪動眼珠。
祈靈:“……”
不至于吧。
那是一處擠在牆角的位置,工位狹小暫時不提。有沒有人告訴她,那位置上堆的比人還高的紙片是什麼東西!
祈靈懷着不可置信的心情走進工位,沒想到情況遠比她想象中還要糟。
那些文件顯然是其他員工用完廢棄的,幹了的墨漬、沒幹的墨漬混在一起,甚至腿邊那隻小凳子上還有幾隻肮髒的腳印。
祈靈抿了抿唇瓣,伸手掃出一片空位,露出下方埋着的名牌以及電腦。
電腦的樣式和現實中差别不大,祈靈彎腰摁下開機鍵,而後撐在桌邊等待。
(正在開機……
等待時間請勿關閉電腦~……)
一秒,兩秒……
不知幾分鐘過去了,這台年紀比她還大的電腦終于閃了一下,而後磨磨蹭蹭地進入正常桌面。
祈靈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擡手握住鼠标,剛想點進文件夾,下一秒——
電腦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那人和她長的一模一樣,此時正站在電腦裡與她大眼瞪小眼。
祈靈:“……”
媽的,黑屏了。
祈靈倒騰了兩下破電腦後就放棄了,她随手扯了幾張廢紙墊在凳子上,捏了捏手指後坐了下來。
片刻後,她往桌上一趴,像極了一個躺平的鹹魚。
鹹魚将腦袋枕在胳膊上,歪頭看向身邊的幹屍同事,語調是藏不住的喜悅,“張前輩,我們這管事的是誰呀,我的電腦壞了,估計今天幹不了了,我想去請個假。”
幹屍同事起初無動于衷,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才咯吱咯吱地将脖子擰了過來。
他的眼睛沒有絲毫光彩,就這樣死氣沉沉地盯着祈靈,格外瘆人。
然而祈靈早這樣的目光下,臉上的笑容居然更加真誠了,活脫脫一個摸魚聖手的樣子。
半晌,幹屍同事似乎認出了這條鹹魚是誰,他沒說話,隻是示意了一下築夢榜的位置,而後便将空洞的視線收了回去。
祈靈了然,謝過那位好心的同事後,便擡腳向錢多的工位走去。
一路上她大概摸清了築夢點是如何加的,據她觀察來看,每完成一份策劃,或者每敲定一份方案就能加一點築夢值,若是策劃或合同被打回,便會扣兩點築夢值。
這樣離譜的規則下,築夢榜的第一名竟然達到了510點築夢值!
抛下這些幹屍同事的工作效率不談,這樣詭異的競争規則,他們這些考生真的能擠進前五嗎?
祈靈皺了皺眉頭,思考間她已經來到了錢多身後,之前隔的遠沒看見,原來那張寫着錢多的名牌下方标着管理部組長的标志。
這次她直接将視線落在了眼前的電腦屏幕上,隻見那密密麻麻的字在電腦上飛速劃過。
很難相信,在這閱讀都極難完成的時限内,竟然有人能單靠兩隻手将文字打出來。
祈靈看了一會錢多工作後,從口袋中掏出那張員工證。
從衛生間走出後,為了以防萬一她并不急着将工作牌戴上,反而一直放在衣袋裡。
少女長手一伸,邊将工作牌拍在了錢多的工位上。
錢多打字動作停都不帶停的,眼睛依舊一轉不轉地盯着電腦屏幕,整個人宛若癡狂。
“組長,我要辭職!”
祈靈的話使得周遭的鍵盤聲停滞了一瞬,紛紛擡頭看向她。
祈靈同樣回視,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從那堆幹屍同事的臉上看到了幾近驚恐的表情。
不過,異相很短暫,不到一秒的時間,那群人便重新低下頭去,繼續進行先前的工作。
那名叫錢多的幹屍神情依舊癡狂,直到築夢榜上他名字後面的那串數字向上蹦了一,他才回話。
“沒正式入職的員工不能辭職。”
祈靈眼睛眯了眯,心中原先隻有一成把握的猜測頓時漲到了兩成。
“這樣啊,”祈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後拿起桌面上的工作牌,動作毫不遲疑地戴在了脖子上,“那現在呢?”
錢多飛成殘影的手指第一次停下,他坐在椅子上緩緩轉身,那雙眼球中的瘋癫幾乎要溢出來了。
他幹癟的聲帶竭力鼓動了兩下,聲音小到祈靈隻能靠嘴型猜出他的話,是——
你确定要辭職嗎?
祈靈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看起來單純至極毫無威脅。
錢多匆匆瞥了一眼築夢榜後,一把抓起祈靈的胳膊,擰着她飛速向角落跑去。
他就像是一隻頭上吊着胡蘿蔔的驢一樣,激動地向前跑,幹癟的臉皮詭異興奮地扭曲着。
而祈靈便任由其抓着自己的手臂,惡心的空氣順着動作灌入鼻腔。
一向講究的她,此時在瘋狂跑動中嘴角竟誇張地勾起,再往上,那雙盛滿興奮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越來越近的木門。
吱呀!
是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