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劇情發展的有些令她意想不到,但總歸是好事,她沒有因此停下接下來的動作。
靠着抱玉書這條大腿,一行人分成兩隊,一隊按照祈靈的吩咐迅速聚集在伏地幹屍周圍,拿着事先準備好的裁紙刀朝着管子劃去,一隊迅速更上玉書的步伐,前往,下一處目标。
祈靈自知自己那微薄的戰鬥力,在這種情景下排不上任何用場,十分自覺地退居一旁,關注着場上的形勢。
看着兩隊人有條不紊地推進着計劃,她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祈靈敢帶着這麼多人闖出樓層,靠的當然不是賭博和運氣。在等待衆人傳遞任務的時間内,她撺掇玉書借着隐身的能力,探索過觸發這些怪物的條件及距離。
探索結果不出意料,這些怪物需要他們走到一定的距離才會暴走。當然也可以換一種說法,這些怪物需要感知到他們血管内流動的血液才會激活。
這也意味着毫無策略地湧入絕對必死無疑,越是混亂的局面對他們越有利。
這樣的布置是巧合嗎,還是說有什麼考量。
會和第五層有關嗎?
不過不管有沒有關系,祈靈最多隻會走到這,再往上就算留有後路,她也不能百分百保證自己能夠存活。
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們一行人的動作非常迅速,眨眼間就解決了五名伏地幹屍身下的管子。
被切斷管道的幹屍茫然地俯在地上,黑糊糊的眼眶裡是抑制不住地恐懼,他們掙紮着,似乎想要從地上站起身來,甚至喉道裡都咕哝着難聽絕望的“嗬嗬”聲。
然而枯槁幹瘦的骨架并不足以支撐它們的動作,幹屍們隻能徒勞地在地上扭動兩下,強行擺動這身下斷裂的管子。手上動作也不停歇,卻僅能留下幾道深深淺淺的爪痕,而後眼睜睜地看着一行人離去。
祈靈在行動開始後,便一直停留在第一位幹屍身側,自然将這些情緒變化收進眼底。
黑暗中,血管破裂的嘩嘩聲不絕于耳,祈靈卻是緩慢地蹲在身子,彎腰湊近伏地幹屍的腦袋,一雙眼睛澄澈平靜,說出的話語調卻是極盡溫柔憐憫。
“别怕,我知道這些管子對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麼,也知道懸在諸位頭上的巨劍源自何處。”
伏地幹屍動了動那對令人不适的眼睛,緩緩扭頭看向面前的人,幹裂破損的唇瓣顫抖兩下,然而除去發出意味不明的“嗬嗬”聲外就再無其它。
伏地幹屍見此像是着了急,黑糊糊的眼眶翻滾地更厲害了,簡直想是要飛濺出來。
看着這令人不适的一幕,祈靈卻連眉頭都沒蹙一下,她溫柔地擡手,觸上伏地幹屍幹癟的額頭,安撫似地揉了揉,而後溫聲道:
“我是來帶你擺脫這片地獄的人。”
“你相信我嗎?”
伏地幹屍睜着一雙黑糊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它的神志像是叛逃了一般,讓它明知危險卻不願挪開眼。
它苟延殘喘地趴在地上,在混沌模糊的光景中窺視着一縷來自天堂的光,這縷光不僅照亮了它,還承諾會帶它離開這。
它該相信嗎?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是會畏光的啊,它不想相信,它想後退。
然而這個念頭剛翻到舌尖,它便咻地意識到,這縷光已經将它的後路斬斷了啊。
血紅的淚花啪嗒一聲砸在肮髒的地面上,它早就不是人了,為什麼還能流淚?
它絕望地注視這祈靈想要眼前的人類給自己一個答案,但它連開口的能力都沒有,又怎麼能得到答案呢。
祈靈溫柔地揩去伏地幹屍蜿蜒而下的淚痕,眼眸是不沾染塵土的清亮,昏暗的光影打在她白皙精緻的臉上沒有留下絲毫陰暗,反而鍍了層朦胧的柔光。
像是普渡萬靈的神明。
少女溫柔地開口:“淚水是人類最純真的流露,你怎麼甘願讓它染上血腥呢?”
如此平常一句話卻讓伏地幹屍愣在了原地,它茫然地眨了眨眼,一直在不停蠕動的管子此時也驟然停了下來。
祈靈靜靜地注視着伏在地上的幹屍,面上不變,心裡卻是知道事情成了,現在需要的不過是不痛不癢的等待,而後便萬事大吉。
其實第四層的運行邏輯原比其他三層還要簡單,它在整棟大樓裡像在扮演過渡的角色,連接下面三層與四層往上。
這裡的員工沒有工位,也不需要工作,它們的存在隻是為了當一條蛆蟲,吸食下面三層的勞動成果(築夢值),而後再……說得好聽點是哺育,說得難聽點便是再被上面幾層榨幹血肉。
它們身上連接着兩條管子,一條奪命,一條索命。
所以祈靈才在行動前囑咐衆人第一時間斬斷身下的管子,因為那條管子極有可能連接的是他們這些下三層的員工。
就在伏地幹屍蠕動唇瓣準備開口時,異變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