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加入這場示威的員工占了整個四層的四分之三,暗光下這些聳動的頭顱竟顯得有些聲勢浩大。
玉書擋在祈靈身前,餘光掃過這些不斷向他們靠近的員工,最後将視線落在最中心的那人身上,眼神尤其複雜。
她記得不錯的話,從他們抵達四樓到現在為止,最多不過十分鐘。
眼前這人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頂着死亡的重重威脅,快速且冷靜地收集到所有能收集到的線索,瘋狂而大膽地做出猜測并絕對堅信,而後整合所有因素,一口氣将這些僅僅隻見了一面的人團聚起來。
這需要怎樣的智慧和魄力。
她與祈靈交過很多次手,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位身處暴風眼的少女自身武力值有多低,就算後續通過工作牌的晉升,她的體質也僅僅隻達到了二層。
這些伏在地上的四層員工甚至都不需要利用身下的血管,隻需要勇敢一點點,擡擡手便能輕易地将其拍死。
偏偏這樣一個處于絕對弱勢的少女,此時正面色坦然神色放松地站在正中間,宛若等待萬人朝拜的神明。
而她作為旁觀者,竟然一點也不覺得離奇,甚至能夠感同身受。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玉書彎了彎唇角,眼角帶笑地搖了搖頭。
湧動的身影遠比沉默不語的多,他們身下斷裂的血管湧不出一絲血液,隻是在地上有些悲哀地蠕動。
而那些由其胸口供養着的粗長血管直直地插在天花闆裡,随着他們的挪動繃得越來越緊,強硬地阻止衆人向前的步子。
走在最前面的那隻伏地幹屍滿眼絕望地仰起頭骨,粘稠漆黑的眼眶空茫地對着那節粗長的血管。
那是他無論如何努力,都掙脫不開的束縛。
祈靈眸光柔和地看着它,在其擡頭的那一刹,她微微側過身子将視線落在玉書身上,輕輕眨了眨眼皮。
玉書立馬會意,提醒身旁的下三層員工,“去把他們身上的管子割斷。”
那些員工還沒有從瀕死的窒息中緩過神來,他們在地上愣了愣,直等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将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部浸染上,他們才徹底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後比理智更先湧上腦海的是恐懼,這樣的恐懼讓他們連靠近這些看似殘廢的四層員工這一簡單動作都不做不到。
在玉書微微蹙眉的動作下,這些員工才驟然找回理智,紛紛爬起身來湧向那些“歸順”的同事。
他們拿着裁紙刀對着那粗長的血管瘋狂砍伐,飛濺的血液炸落在伏地幹屍的臉上,順着它們的唇角流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們幹癟的身體咻地蜷縮起來。
凄厲的叫喊聲再次蕩遍四樓。
“……嗬嗬……啊!!!”
血淚塗滿了貼在地面上的一張張幹癟臉,明明是極度痛苦的淚,蜿蜒至嘴角時,卻見其誇張的勾起,像是遇到了什麼極其令人興奮的事。
顫抖、劇痛、尖叫、血淚、興奮……一切的一切通通糾纏在一起,纏成了詭谲的荒誕。
祈靈僅僅在這場景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然後便回頭看向那些目光有些呆滞的伏地幹屍。
他們身下的血管蠢蠢欲動,從天花闆上垂下的血管汩汩蠕動。
祈靈彎起眉眼,嗓音帶着誘惑:“各位經理,要加入我們嗎?”
昏暗的燈光打在少女臉頰,先前刻意被隐藏起來的淩厲輪廓,此時張揚的顯露出來。
普通統一的工作服将少女高挑挺拔的身材籠罩起來,少許細碎的鬓發被暗光照射打在眼眸上,随着呼吸輕微晃動,眼波明滅,氣質鋒利的令人心驚。
在身後凄厲的尖叫漸漸轉化為清淺的喘息聲後,那些與祈靈針鋒相對的伏地幹屍互相對一眼,而後緩緩地向祈靈這處爬行過來,同時微微收起身下蠕動的血管。
祈靈眨眨眼,轉頭對玉書輕聲一笑,“前輩,成了。”
玉書瞥了她一眼,壓住想要上揚的唇角,矜持地點了點頭。
祈靈笑得更燦爛了,“好了,剩下的就交給前輩啦,我就老老實實抱大腿就好了吧,前輩。”
玉書沒有打搭理某人明顯閑得慌的調笑,上前兩步帶領下三層員工輕松的解決掉了這些人身上纏繞着的血管。
祈靈站在衆人身後,單薄的肩膀微微靠着牆壁,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她緩緩擡起手抹去額間滲出的一層冷汗。
有點太冒險了。
方形的紙片尖銳地抵着手心,不斷蔓延的陰冷感瘋狂彰顯着它的存在。
她忍不住抖了抖手腕,心裡暗罵。
天下果然沒有免費的午餐,本以為這張董事長工作牌的副作用最多隻會作用在其使用過後,沒想到如今僅僅隻是将其捏在手心,這隻與其進行過接觸的手便被凍得快要失去知覺。
祈靈深深的吸了口氣,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所有的負面影響都已經降到最低,一至四層全部策反完畢,僅僅隻是讓她的一隻手腕凍得發麻,綜合起來還是……
太劃算了。
這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利大于弊了,而是利遠遠遠遠遠遠大于弊。
想到這,祈靈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緩緩直起身子來,上前兩步,而後擡起手臂用力一扯。
一抹暗紅色的光在空中悄然劃過,而後被修長單薄的手掌整個籠住。
【員工:楊以
所屬部門:财務部
職位:部門副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