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靈茫然地轉過頭去，看見身後不遠處驟然亮起一方白光，活像幾個小時前一樣，那抹白光中央出現一個小黑點。

黑點不斷侵蝕光暈，在瞳孔深處越放越大，甚至周圍也随着出現細小的黑點。

祈靈：“……”

少女好看的眉頭蹙起，紅潤的唇瓣開合兩下，卻什麼話都沒說出。

那道清冽的聲音繼續向下說：“祈一，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祈一隻和她說，等一至四層全部策反完畢，她會找個時間試探一下這個集團的漏洞，不出意外下四層是安全的，自己隻需要帶着這些員工在沒有築夢榜的監視下重建集團就行。

而後通過成年累月的積累，一層一層的向上攀岩，直到博取到屬于大家的築夢。

這話聽着合理，但環節裡通通少了一人——祈一自己。這樣的安排讓她想起了明令，不安像潮水一樣吞噬她，于是她咬牙帶着衆人出了這棟高層規定三天才能出一次的集團。

是死是活，她總得确認一下。

黑暗的團團禁锢下，祈靈雙手握拳，她有些煩躁，如果按照她的計劃向下推行下去，所有的損失都能降到最低，而自己也能在計劃結束後安然逃離。

可現在的局面……

沒等她繼續想下去，玉書身側的小李突然開口：

“祈一，你隻是新入職的員工罷了，就算現在晉升到了主管，築夢的命途也不該由你來背負，你說讓我們一起拼一把，追逐屬于我們大家的夢海，如今又怎麼能獨留自己一人面對黑暗呢？”

祈靈察覺到身上裹着的黑暗越來越緊，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是任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大門前的衆人，一如剛進入考場之時。

那時自己站在衆人面前通過一通胡謅的話博取衆人好感，促使他們放下對自己的戒心。

而如今這些愚蠢的幹屍，莫名其妙地闖出了公司，親手将自身沒頭沒腦地抛進危險的漩渦。

祈靈舒緩眉心，平靜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她的身前是無盡的黑暗與生路，身後是微弱的光亮與死路。

大腦在一明一暗之間輕輕轉動，很簡單的利弊關系啊——

這些幹屍微小的利用價值已經被她榨取完畢，早就可以抛棄了。她能給他們營造一個安全的庇護所，已經仁至義盡，可如今他們卻因為自己的愚蠢莫名其妙地陷入危機，思來想去都和她沒有太大關系。

而她現在隻需要将表演進行到底，拿出身上的晉升工作牌，使一切水到渠成，既可以白嫖到一個強大的靈體，又能功成身退。

利……遠大于弊，可行。

祈靈掀起眼皮，咳嗆出聲：“請問您可以放開我了嗎，纏得太緊靈體……咳咳……無法吸收。”

不斷縮緊的黑暗微微一頓，緊接着，那道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好。”

粘稠的黑暗果然從她身上緩緩褪去，就在祈靈剛要松一口氣時，那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又騙我。”

祈靈瞬間擡起頭，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緊接着她感受到一隻冰冷的手，捏上了她的下巴。

“！”

陰冷的觸感甚至肌膚襲遍全身，少女緊閉着齒關都在微微發顫。

“我沒懂您的意思。”祈靈強壓下喉間的顫抖，盡量平和地發問。

“我在那人身上發現了點東西。”

說着祈靈的腦袋被捏着強行轉向身後，跳入眼簾的是一抹幹練的身影。

是玉書。

祈靈咬緊牙關，早在黑霧退去的那一刻，她便迅速地捏住了晉升名牌，薄薄一層紙片攥在手心裡，莫名硌地有些疼。

現在走，利大于弊。

黑暗中，少女一雙桃花眼波光明滅，修長的指尖勾起，她突然低笑出聲，笑意順着喉骨聲帶緩緩蔓延到下颌，連帶着那隻冰冷的手都微微顫起來。

“你在笑什麼。”

祈靈咻地向前踏了一步，感受着越發刺骨的陰寒，眼尾輕挑，薄唇微啟。

“您為什麼會受到如此多的限制啊？是因為那張董事長的工作牌嗎。”

少女翹着唇角，緩緩擡手握住那隻陰冷的手腕，眼眸一斂五指收緊，順勢借力再次靠近。

許是因為近到了一定的距離，祈靈在一片漆黑中模糊地看到了兩閃藍光，隐秘而詭谲，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淪陷進去。

她眯縫起眼睛，溫聲道：“其實原先我隻是想從您手中竊取四層的空間，或是當作籌碼，或是一時興起，但總歸隻是下四層，但……”

祈靈聲音一頓，而後語調上揚：“您瞧瞧現在我發現了什麼。”

少女修長的指尖順着那截冰涼的手腕緩慢向上攀延，掠過絲綢質地的襯衣，撫過不明顯的重疊折痕，最後落在微微彎着的脖頸上。

掌下的脖頸觸感冰涼宛如瓷器，如水的襯衣停留在肩胛鎖骨處，往上便是一片光滑，觸感上沒有絲毫瑕疵，當然也不存在任何飾品。

包括工作牌。

“您不是築夢集團的員工呀。”

一雙冰冷無機質的藍色瞳孔注視着眼前不斷靠近的少女，濃稠的黑暗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絲毫殘影。

“非集團的員工可以……”

“殺董事長嗎？”

話音剛落，周遭的黑暗變得迅速翻湧起來，祈靈站在暴風眼中央，突然咧唇笑了起來。

隻見她擡手随意地從空中抽出一卷紅光，而後以紅光為中心，周圍半尺之内的黑暗被統統驅散，少女自信張揚的臉龐赫然出現。

祈靈緩緩展開那張微微泛紅的紙卷，低聲說：“這名牌都擺在面前了，竟然您還瞻前顧後地不出手，那就……永遠都别出手了。”

【萬靈紙靈體收集進度：1/？】

【此次為宿主第二次收集靈體，萬靈紙為您自動選擇更換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