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按照祈靈的計劃,從四樓開始一層一岑地向上查。
由于這四層的考生沒有經曆過宿管的查寝,并不知道真正的程序是什麼樣的,所以祈靈的發揮空間就大了起來。
她打着“我需要确定你是本人在寝,而不是别人替代”的名号,肆無忌憚地将它們這些天的探索結果套了出來。
比如哪裡更容易接到志願活動,哪些活動人數沒滿,哪裡能弄到品德分……
這種送上門的便宜,祈靈自然是不撿白不撿,她冷着臉聽宿舍裡的人絞盡腦汁講述這兩天自己做了什麼,拼命證明自己就是本人。
“我在打印店做了志願活動,很多人把書弄丢後來店裡打印,他們都見過我知道我的名字……”
祈靈依舊冷着臉,在眼前人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後,她才動手在本子上畫了個勾。
學生會會長就這麼雲裡霧裡地跟着她一層層地掃過去,在套完最後一人的話侯,祈靈将本子一合,轉過身眸光深沉地看着身後有些沉不住氣的會長。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會長一下精神起來,“哪裡?”
“204。”
“啊?”這不怪他懵,畢竟這一通下來和204确實毫不相關。“你是怎麼得出的?”
祈靈用看傻子的眼神掃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而後走下樓道,“算了,你跟上來就知道了。”
會長被她看得滿臉通紅,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少女在故弄玄虛,不然這是怎麼得出的!他氣憤地跟上去,要是204查不出任何東西,他一定會……
“啧。”額頭上的疤痕隐隐作痛,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他氣得一圈打在路過的一扇宿舍門上,吓得裡面的學生窩在牆角一動不敢動。
而這件事的主人公倒是在前面走得一派坦然,她确實是故弄玄虛,這一通下來就是套信息,沒有任何其他目的。
至于204?她有九成把握這個房間有問題,并且問題不小。
在和易構他們行動時,她有問過在進考場時發生的事,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其餘人都沒有觸發任何支線考題。
還有204床闆裡消失字迹的日記本,244那扇莫名打開的窗戶,想弄清楚這些,她勢必要去一趟204。
根據她的經驗以及猜測,被層層規則限制的晚上就是最好的探索時間。
吱呀。
204的大門被少女推開,微亮的晚風順着門縫吹了出來,打在少女抿着唇的臉上。
這間寝室像是悶熱夏天裡難得的空調房,祈靈燥熱了一天的身體詭異地平靜了下來,涼爽的溫度透過身上粗糙的宿管制服滲進骨子裡。
沒等她仔細觀察,一陣冷風便咻地從室内鑽出,如有實質似的扯過她的手腕将她拉進門裡,同時,寝室門在其身後拍上。
祈靈:“……”
她的退路好像沒跟進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獨自一人陷入險境,她攥緊手中的鐵棍,面無表情地看向靠牆的那張床鋪——原本屬于她的床鋪。
那上面坐着一位白裙女人,她披散着頭發,腦袋看着窗外,任由冰冷月光打在身上。
祈靈沒有開口,沉默在204裡蔓延。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不知哪裡傳來的水聲拍打在祈靈耳膜上,一聲一聲催地人發慌。
祈靈若有所感地将視線下滑,果然不遠處的床鋪下已經積起了一汪水灘。
與此同時,那汪水灘中出現一雙赤着的腳,祈靈瞳孔緊縮,咻地擡起頭,下一秒一張放大到極緻的眼珠貼上自己。
“!”
她的呼吸錯亂了一瞬,強忍着才沒有向後退移,下垂的右手握在鐵棍上青筋暴起。
“林七。”
祈靈呼出這個熟悉的名字,那張緊緊貼着自己的眼珠顫了顫,而後緩緩縮小。
祈靈這下看清林七的臉,是位長相清秀的女生,隻是臉色蒼白。
她赤着腳站在水灘裡,月光穿過她的身體照在祈靈身上,彰顯着她非人的身份。
“我不是林七,她被我放在湖底的了。”她的聲音平靜,像是闡述我今天吃了一顆雞蛋一樣平常。
她似乎沒有察覺少女眼中一閃而過的錯愕一般,自顧自地向後退了半步,讓自己重新踏進月光中。
祈靈直視着她的眼睛,右手握着的鐵棍被她攥的發燙,她眯了眯眼。
不對,眼前這人不是林七。
這個白裙女人給她的感覺和“旁聽生”不同,白裙女人身上充斥着憂傷和冷靜,“旁聽生”身上是自卑,焦慮與期望。
白裙女人站在月光下看着手握鐵棍少女,平靜柔和卻又隔了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祈靈心頭一顫,這股熟悉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一個人,或者不是人。
西奧多。
那種隔了層膜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