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隻身站在一衆無臉人中,她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任何關注,它們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動作,僵硬地擡着頭顱向上看。
祈靈隐隐約約知道它們在看什麼,她微微揚起頭,順着衆人的角度望去。
果不其然,面前是一棟熟悉的宿舍樓,熟悉到連續三天住在裡面。而此刻,天台上面站着一道白色人影,那道人影迎風而立,透露向下垂着。
而在她的懷中就如學生會會長所說一般捧着一顆黑乎乎的物體,看起來像是人頭。
身邊的無臉人在小聲交談,它們的聲音模糊不清,祈靈隻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勉強将其黏在一起的話區分開來。
A:“樓上站着的是誰啊?”
B:“聽說是前幾天這棟樓唯一的幸存者。”
A的語氣明顯有點意味深長:“就她一個人活下來了?”
B:“嗯,好像叫林……你看她手上抱的是什麼?”
C:“看起來像是個……人頭?!”
D:“我見過!是她室友的!”
A的情緒一下就激動了起來,像是急于向衆人展示自己取得的重大勝利一般:“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個心理變态,這棟樓就是她弄的!”
它們講的話和學生會會長說的大差不差,就在她打算悄悄插進去套點話的時候,餘光裡一抹一閃而過的人影讓她瞳孔一縮。
她皺起眉頭,視線迅速向餘光掠過的那處掃了過去,然而堆積着的無臉面孔中早就找不見記憶中的那道身影。
祈靈眸光一凜,而後一刻都沒耽誤,擠開這些聚在一起的無臉人,飛速向宿舍樓裡跑去。
或許因為她是外來人無法對原本劇情造成更改,所以一路上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所有無臉人在被擠開後仍舊麻木地對天台上的人進行“推理”。
“呼……”
一邊擠人一邊跑動,這讓祈靈的呼吸有些不穩,她深吸一口氣後環視四周。
宿舍樓内部沒有絲毫光線,祈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萬靈紙]拿出來,她小心地按照記憶在黑暗中一步步前行。
途中順道摸了根鐵管來防身,祈靈不敢把腳步放的太慢,因為她清楚自己必須在林七跳下天台前找到人影。
如果這片湖水下僅是哪一年發生事的不斷回放重演的話,她雖然無法改變,但至少可以探到一點消息。
她一隻手按在樓道的牆壁上,另一隻手拎着鐵管飛速向上跑。
但和平常爬樓不一樣,這棟樓越往上爬她感覺越冷,刺骨的陰寒一絲一縷地從皮膚表面往血液裡滲透。
祈靈不合時宜地響起了剛進這個考場時去的教師宿舍樓,那棟樓給她的感覺和現在很像。
恍惚間,一個念頭出現在她的腦中。
祈靈咻地抓緊了手中的鐵棍,輕聲喃道:“不會吧,那也太荒缪了。”
眨眼間,她已經爬了八樓,天台的鐵門出現在眼前。
鐵門并沒有阖上,像是就覺得一定不會有人上來一樣,大大咧咧地敞開着。
确實,在現在這個時間段,這棟樓就如同一處鬼宅。一夜之間所有人全部身亡,又在幾天後突然冒出一個幸存者站在天台頂上,手裡抱着個人頭準備往下跳,想想都不可能靠近。
當然,祈靈是個例外,越到鐵門她的動作越是小心。為了消除一切被發現的可能,她完美控制着身上的每一處部位,讓腳步擡起落下沒有任何聲音,甚至呼吸都屏住了。
同時,她的右手緊緊攥着鐵管,眼睛死死地盯着鐵門的方向,在樓外光線落到腳邊的瞬間,一個側身靠在了牆壁上。
與她一牆之隔的地方,一位穿着得體,舉止紳士的男人負手而立。
他一開口就是一口官調,聽起來極其不舒服:“林七同學,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
林七站在天台邊上,她此時的嗓音還不像表裡世界的兩人一樣平靜無波,而是青澀的,發着抖的。
林七:“校長,你……放過我吧,我不能給你的……”
男人的聲音一下就冷了下來,他沉聲道:“你知道你手上的東西對我們學校有多重要嗎?”
不知道校長嘴裡的哪句字眼刺激到了林七,女孩一下激動了起來,說的話也開始語無倫次。
祈靈聽到一聲骨頭撞擊地面的聲音,估計是女孩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的聲音有些聲嘶力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讓我看到祂!明明我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讓我活過來,就讓我一個人死掉不行嗎?為什麼為什麼……”
“祂明明說過的——我可以選擇自由地選擇自己的狀态,生或者死都行,可為什麼我還活着,她們卻死了……”
校長狀若無奈地笑了一下,而後他溫柔地說:“林七同學,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我們一起複活這棟樓裡的同學好嗎?”
林七的聲音更抓狂了:“可……她們就是你殺的啊!”
“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要亂說哦,林七同學,她們可是因你而死的。你難道不想複活她們嗎,要知道現在機會就在你手上,不試試嗎?”
祈靈眯了眯眼,傳言中的漏洞被補齊了,所有的一切連成了一個完整的圓。
原來是這樣。
消息打探完了,祈靈也該收拾收拾功成身退了,但……
少女垂下眸子掂了掂手裡的鐵管,而後歎了口氣。
就這麼走了她好像有點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