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汛一直覺得崔易玉身上帶着水的特質,溫潤、柔軟且澄澈。
她低垂的目光柔和,松汛曾偶然看到過她在路邊喂貓,垂下的發絲遮住她大半張臉,松汛卻還是駐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在陽光下泛着淡淡光澤的發絲。
記憶的崔易玉總是帶着笑意的,但大家永遠參不透她溫柔表象之下的真實情緒,她的身形修長而柔韌,宛如翠影如雲、綠絲垂垂的春柳。
崔易玉,其人如玉。
這是身為作者的崔薇最初定下崔易玉這個人物時寫下的注釋。
“咚、咚、咚。”
松汛敲響了崔薇家的門。
從某種情況上來說,崔薇就像是松汛的穩定劑,松汛有些無意識地依賴她,像是她對母親的思念、埋怨與愛意終于有了一個合理的可宣洩口。
畢竟,她是崔薇的孩子不是嗎?
她們都是崔薇的孩子,在這個崔薇親筆書寫的世界裡除了自己,就隻有崔薇最懂她們的謙卑與抱負,在崔薇面前她們毫無秘密可言,崔薇了解她們的一切。
不過短短幾秒,眼前的房門便被拉開,是崔易玉來開的門,她的眼裡流露出些訝意,因為松汛可從來沒有主動上門拜訪過她。
松汛很安靜,幾乎很少去主動接近别人,但她是那種大家第一眼見到就會不由自主想要去靠近的類型,很奇異的吸引力。
崔易玉很快收起驚訝的情緒,笑了笑,她目不轉睛地凝視着松汛,輕柔的語調不免叫人想到波紋輕輕搖漾的淺溪,“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松汛同學?”
松汛對她露出禮貌的微笑,笑容幹淨坦率,“你好,我想問一下崔阿姨在嗎?”
在崔易玉面前,提及她們某種意義上的、共同的母親崔薇,松汛用的稱呼依然是“崔阿姨”。
崔易玉眼眸輕垂,“抱歉,我母親現在不在家,她剛剛出門了,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你可以先進來坐坐。”
話落,崔易玉就把松汛請到了家裡。
華麗璀璨的吊燈懸挂在天花闆之上,來到崔易玉家的第一次,松汛就注意到了它。
與上次不同,這次米色的沙發上多了幾個軟乎乎的抱枕與植物編織的坐墊,低矮茶幾上的物品擺放整齊有序,紗簾的旁邊有一盆盎然的孔雀木。
崔易玉的面上帶着很淺的笑意,“我家有橙汁你要喝嗎?”
松汛被觸發了關鍵詞,眼睛閃閃發亮地盯着她,“對了對了,我一直想問崔易玉同學你是怎麼知道我喜歡喝橙汁的呀?”
“是觀察到的。”崔易玉柔和的眉眼帶着淺淺的笑意,聲音低柔、跟在她耳邊吹氣似的,有點膩搭搭的,“我一直在默默注視着你呢,松汛同學。”
松汛猶豫了零點五秒,還是問出疑惑,“為什麼要觀察我啊?”
“是習慣啦,可怕的習慣。”
崔易玉這樣回答她。
習慣?網上說将一件事連續做21天就會養成習慣,那說明崔易玉觀察她的時間已經超過21天了欸。
為啥要觀察她這麼久啊?
松汛露出遲疑的神色,又疑惑地頓住了。但是她基本不會追問,所以隻是長長地“哦”出一聲,将這個話題完美地結束了。
崔易玉笑着說她可以随意參觀她的家,她去為她準備喝的果汁和吃的水果。
松汛說好的謝謝。
她把手插在兜裡在家中四處亂轉,不過很糟糕的是,在她把手從口袋裡抽出的時候她口袋裡的、戚稚衫送給她的遊戲币也随着她的動作一起被抽了出來,掉落到地上,最終搖搖晃晃地通過細小的門縫滾入一片陰影。
oh no!她的遊戲币……
松汛懊喪地擡起眼。
眼前一間緊閉着房門的卧室,她直覺這是崔易玉的卧室。
松汛的掌心握上門把手,卧室的門并沒有被鎖住,她順利地推開了房門。
下一秒,松汛震驚得像被按下暫停鍵的機器人,所有動作都消失了。
她呆滞地眨了眨眼,目光在屋内掃視了一圈。
雖說之前就聽崔薇姐說過崔易玉的房間裡都是她的照片,但是聽到和親眼見到的感覺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啊!
當時的她還不以為意,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現在她站在門口,看着牆壁上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照片,和正常人的心理不同、正常人看到這滿屋子的照片肯定會感到恐慌害怕,然而松汛隻在心中感慨怪不得崔易玉的年級排名一直遊離在十名開外,原來是平常的重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不過也不排除她雇人跟蹤偷拍她的情況,但是!最中間那張她在寝室睡覺的照片明顯就不是外人能拍的啊喂!她們宿舍的窗簾都拉得非常非常非常緊的,一絲陽光都漏不進來的那種。
所以極大可能是崔易玉來給她送零食的時候偷偷拍下的。
原來癡女一直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