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薄霧未散的峽谷之中,射入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左忌起來後,孟春枝就覺得冷,幹脆也不躺了,可不論她站着坐着走着停着,渾身都覺得好疼,不過遠遠的看見河邊洗臉的左忌時,身上的疼痛又被心情的愉悅取代。
真沒想到,她逃跑——她都逃跑了!她害得他和他那些兄弟們找了一天一夜,她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回頭隻是替他們采采草藥,再撒個嬌,他就輕易原諒了她。
這是前世,想都不敢想象的大進步!
雖然還是沒逃出去。往後,也有可能被他看得更緊。
但莫名其妙,孟春枝就是覺得振奮,好像打了勝仗一般。
她挑釁了他的底線,他也并不能将她怎樣。雖說對她兇了一陣,但終究舍不得反目成仇,也就不會将她的罪行告到嶽後那裡去。
她甚至還可以試着更過分一點。
孟春枝也去河邊洗臉,洗着洗着翻卷了袖口,看見自己的守宮砂,忍不住開始困惑。
——都那樣了,這守宮砂該不會是假的吧?到底差在哪裡?我真的還算是個處子嗎?趙宮驗身的時候,驗不出來我有差錯嗎?
孟春枝呆呆的蹲在水邊,正出神,水裡倒映出了左忌的影子。
兩人的目光在水面相遇,孟春枝很想問問他究竟怎麼回事,又忌憚遠近還有别人,不知該如何開口。
左忌靜靜看着她水面上的倒影,兩人互視片刻,孟春枝一時心有所感,覺得左忌應該明白她在想什麼,可惜:“起來趕路了。”
他面無表情地通知她。
孟春枝馬上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張副官,你怎麼了!”孟春枝越過左忌,急忙朝張川跑了過去。
張川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好像暈過去了一般。跑到近前,才發現他睜着眼睛。
左忌走過去,張川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了起來,禀告道:“主上,南北兩邊都是空山,裡面有風亂竄,南山裡面沒有水,北山裡面有條暗河。屬下還聽出,從峽谷那邊進來了大隊人馬,直奔咱們!”
“這些都是你趴在地上聽出來的?”孟春枝驚訝。
“是。”
張川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左忌當機立斷:“進北山,埋伏起來。看看來者到底是誰。”
中山國峽谷兩側群山連綿,山體又被經年采礦挖出千瘡百孔,裡頭不僅容易藏身,更加容易迷路。
左忌安排張川帶着一行人馬在外誘敵,自己則帶着剩下的人進入被挖空的山裡,找到便于埋伏的地點,孟春枝幫不上什麼忙,隻是看着他們做各種伏擊前的準備。
這時左忌過來,一手拿着繩子,一手拿條帕子。
孟春枝立即警覺:“左忌,你要幹什麼?”
左忌:“我這次會捆的松一點,盡量不給你留下勒痕。”
孟春枝震驚:“你憑什麼?你你你沒看這裡這般狹窄,我前後左右都是你的人,我還能跑到哪去?”
“我知道你跑不了。”
“那你幹嘛捆我?放開!”孟春枝被逼到山根極力掙紮。
“我要設伏,你必須聽話!”左忌不由分說硬将孟春枝捆了起來,緊跟着還要塞她的嘴。
“你怕我給你的敵人示警嗎?”孟春枝極力躲閃。
左忌不置可否,将她嘴巴塞上。
孟春枝委屈的眼圈含淚,沖左忌眨巴着眼睛。
左忌故意不去看她,轉身安排伏擊去了。
王野這兩日反倒熱情許多,湊過來安撫道:“郡主稍安勿躁,來的可能是你哥,所以你必須得受這個委屈,萬一因你壞事,主上也沒法跟兄弟們交代。”
我哥?
怎麼可能?
孟春枝嗚嗚嗚嗚示意有話要說!
反正來人尚遠,王野将她口中帕子拽出,孟春枝立即道:“左忌,你别誤判了方向,來者絕不可能是我哥。”
左忌回頭看她一眼:“王野,你皮子癢了?”
王野立即悚然,要将帕子塞回去。
孟春枝急忙躲閃着說道:“我哥孤軍深入,就算有些銀錢召集兵馬,也隻可能找到些參差老幼的遊民散戶,這幾日之敵顯然都是訓練有素且各個年輕力壯的,你為何不肯相信他們就是朝廷軍隊!”
左忌臉色一變:“把她嘴巴塞上!”
王野立即照做,還将捆好的孟春枝拎去了安全的角落裡。
“郡主你也太不會說話了,你這不是動搖軍心嗎?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