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沁見他笑得明媚,後背卻有股寒意攀升,她轉眼就看見了被擠在一邊的徐慕。
她站定,正想叫徐慕上前來,孟聽寒仍沒有松手的意思,搶在她前面開口。
“外面風大,還請您先回屋暖暖身子。”
魏長沁瞥了他一眼,徐慕心領神會般将他擠開,貼在長公主身側:“公主,慕兒伺候您回房更衣。”
他收回手,垂在身側,目送二人離去。
不過一個黃毛丫頭,即使是人精似的雲泉他都能支走,對付她豈不是小菜一碟。
早朝過後她在皇後宮中聽了好久的訓,回到房中坐下,隻覺得乏力,幾乎無力支撐,靠在了徐慕身上。
“…公主若是累了,可要睡一會嗎?”
徐慕還記得府上的規矩,回話時難免生硬刻闆,有些磕絆,“慕兒給您鋪床吧。”
魏長沁正閉目養神,腦子裡亂糟糟的,想到下午又被皇後塞了一堆工作,就頭疼得很。
隻拿了一點好處,即使是身份貴為長公主,還是得給人當牛做馬。
“也好。”
她捏了捏自己緊縮的眉心,輕歎道,“等會兒你去讓他們把午膳撤了,半個時辰後回來叫我。”
好在徐慕還算手腳麻利,伺候她睡下,等到長公主呼吸漸勻,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徐慕在門外又守了會兒,确認她已經睡熟了,正想離開,卻有一人從廊下出現。
她自是認得這人,與長公主說得上是形影不離,更何況雲泉私下也與她說過許多,徐慕打心眼裡對他生出不好感來。
徐慕站直身子,用餘光打量他。
長相略略夠得上一表人才,站在天人般的公主身邊,确實不算跌份。
“午膳好了。”孟聽寒直接略過了她,擡手搭在門上,正欲推門進入,“我來接公主過去。”
徐慕立刻攔在他身前,擡眼看向他:“公主已經睡了,午膳就撤下去吧。”
“睡了…”
孟聽寒輕聲重複了一遍,視線從某處收回,對上她帶着敵意的雙眼,“雲泉讓我來替你,你就先回去吧。”
她聽見熟悉的名字,眼中的抗拒減輕了些,将信将疑正想多問幾句,孟聽寒卻用幾句話打消了她的疑心。
畢竟隻是個剛及笄的小孩子,随便雲泉在背地裡怎麼管教,兩三句話就被他哄得團團轉。
孟聽寒聽着腳步聲漸遠,歎了口氣,乖乖在門外站崗。
公主都說要午睡,他哪有闖進去擾人清夢的道理。
魏長沁被叫醒時隻覺得頭痛欲裂,她還想再賴會床,但很快就記起了皇後下達給自己的指令。
她抵着困倦和不适,強行坐起,想讓自己快些清醒。
耳鳴一直沒停,魏長沁怔怔盯着自己的雙手,直到臉被人捧起。
她還想着徐慕不會這麼大膽,擡眼看清了來人,果真不是徐慕。
耳邊什麼聲音也聽不見,魏長沁視線下移,落在他開合的唇上。
到底是在說什麼呢,盯了許久,也不見他停下。
聽力總算是恢複了一些,她勉強能聽清楚說話聲,蹙着眉認真辨認,好像是翻來覆去地說着“為什麼”。
“你在說什麼?”魏長沁抓着他手腕,對上他投來的視線,說話聲突然停了,孟聽寒緊抿着唇,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緒翻湧。
他沒有逃避她的目光,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臣…隻是想知道…您身邊怎麼突然多了個貼身侍女。”
魏長沁眨了眨眼,腦中飛速編着理由,他似乎是憋得不行了,又吞吞吐吐地繼續說着。
“為什麼…雲泉都知道,卻不提前知會臣一聲?”
她好不容易想好的理由在他這句話前又卡了殼,仿佛被噎住似的,嗫嚅了半晌,才找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畢竟雲泉是府上總管,事先讓她知道,才好安排其他事宜。”
孟聽寒盯着她看了許久,做出勉強被她說服的模樣,點點頭,輕輕将話題揭過:“您餓了嗎,我讓小廚房備了些餐點,出發前好歹吃一口。”
他沒再追問,即使知道長公主有所隐瞞,甚至可以說沒幾分真話,卻還是不敢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莫名害怕她給出的答案,許多事情一旦挑破,隻怕是覆水難收。
睡醒後又被他拉着說話,長公主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很多,她摸了摸肚子,餓得都癟了下去。
反正手上拿着腰牌,什麼時候去都可以,大不了讓人等得久些,在背後念叨幾句而已。
無所謂了,她也不是沒被人在背後議論過。
“我想吃粥…”
魏長沁扯着他衣袖,但想到是自己先說的不吃,難免扭捏,“出去太冷,送進來房裡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