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假的計劃暫且擱置,她雖然不再去應酬,可魏王急病,她還是不得不經常入宮侍疾。
皇後總是拿女兒更細心當做借口,把她留下過夜。
即使魏長沁已經将腰牌交還回去,皇後還是不依不饒,連着熬了幾夜後,她終于在衆目睽睽之下倒在了宮道上。
外界的風向傳言一下變了,有流言也很正常,畢竟她可是算準了下朝的時間,找了人最多的那條道,閉起眼就砸進了自己親哥懷裡。
“您真的沒事嗎?”
她躺在床上翻閱着未署名的繪冊,也忘了是從哪裡搜羅來的,懶洋洋地哼了幾聲。
雲泉走近,把繪冊從她手中抽走,長公主連忙起身去搶,坐在床邊的徐慕正給長公主編着辮子,她這一動,辮子傾刻散了。
徐慕一下洩了氣,倒在榻上打滾。
屋子裡亂成一鍋粥,雲泉隻道眼不見為淨,閉上眼,仰天長歎。
“真的沒事。”
長公主抱着徐慕,二人互相支撐着坐起,很快又一起倒下,“我若是不這樣做,現在哪有空閑陪你們玩呢。”
雲泉将繪冊放在桌上,長公主說得确實在理,也沒再反駁,回到床邊,伸出手。
“好好好,您說的對。”
她看向床上笑作一團的二人,眼角眉梢也染上一層淡淡的笑意,“休息夠了還是先起身吧,午膳都快好了。”
魏長沁慢慢挪動身子,抓着她的手,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
徐慕被雲泉找了個由頭支走,畢竟在府上也不必盛裝打扮,有一個人在也足夠了。
“對了,公主。”
雲泉正替她拆開頭發上的結,低着頭專注地細細去拆,“昨夜您不在,有人送了封信來,孟……”
雲泉正想告狀,卻又想起他那時話裡話外的暗示。
孟聽寒與公主之間親近密切,她看在眼裡,有些話,隻怕是說得不合時宜。
“話說一半,有什麼意思。”
魏長沁看向鏡中,“你看見什麼,直說便是。”
“那人留了口信,說一定要送到您手中,我便把信放在了賬房的暗格裡。賬房的鑰匙隻有兩把,您是知道的。”
雲泉邊說着,邊為她盤起頭發,動作熟稔,嘴上也說得清晰,“我起床後去看,封泥卻不同了。”
“被人拆開了麼?”
“不是…原本路上磕掉了一角封泥,我再三确認過。一夜過後,卻成了完整的。”
雲泉将那信封拿出,雙手呈上。
雲泉說,原本那封泥上就沒有印圖案或字,所以缺的那點,她記得很清楚。
賬房的鑰匙确實隻有兩把,且沒有窗戶,隻能從正門開鎖進入。
雲泉作為總管,自然是拿着其中一把,而另一把本該在長公主手中,可她為了圖省事,直接扔給了孟聽寒。
魏長沁沉默着,指腹摩挲着封泥,發出細碎的聲響。
疑點指向之處清晰無比,她倒也不急着興師問罪,慢悠悠拆開信封,将信紙在眼前展開。
雲泉在一旁垂首低眉,安靜地站着,從公主的表情也看不出什麼,隻有等着她做出反應。
“是啊…鑰匙隻有兩把。”
魏長沁将信折起,放在燭火邊點燃,一下就燒得灰都不剩,“我餓了,動作快些吧。”
一切收拾就緒,方一推開門,就看見他守在廊下。
“公主,您身體沒事吧?”
這句話她今天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魏長沁聞言隻是笑着搖搖頭,并無停留,從他身旁走過。
開春後天氣漸暖,許多時令菜品也送上了桌。
雪沫乳花浮午盞,蓼茸蒿筍試春盤。
她又偏好河豚那一口,這些日子被留在宮裡陪着皇後吃些粗茶淡飯,回到府中,總算能打打牙祭。
飯還未吃完,徐慕匆匆來通傳,說是魏仁澄前來看望。
長公主嫌棄用筷子吃太累贅,幹脆直接上手去抓,沒想到她竟然徑直闖了進來,正撞見長公主意猶未盡地吮着手指。
她早晨時并未事先與魏仁澄通氣,畢竟知道的人越少,演起來才越逼真嘛。
“你去拖一會兒吧。”
魏長沁轉頭看向雲泉,孟聽寒将魚洗置于桌上,捧起她的手,浸入溫水中。
雲泉十分識趣地講徐慕也帶走,留給二人獨處的空間。
她歪着腦袋,懶散地靠在椅背,做這種瑣事,孟聽寒倒是格外認真。
“…你覺得,去溫泉山莊怎樣?”
長公主說得漫不經心,好像隻是在談論天氣,聲音拖着帶着些撒嬌意味,“就這幾日收拾好後便啟程,隻有你我,如何?”
他的動作停了,視線也不知落在何處,抿着唇不知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