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沁知道,若是孟聽寒一直在自己眼前晃蕩,她肯定是沒辦法與林擒風談正經事的。
二人分别坐在桌子兩邊,孟聽寒守在她身側,半步不離。
林擒風翹着腿,或許是在軍中待慣了,在她面前一時忘了儀容姿态,嘴裡塞着糕點,話說得含含糊糊:“長公主,您就賞臉陪我出去逛逛吧…我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不知道何時又要回去了。”
“你還要走?”
她聞言有些意外,還以為林擒風立了功就此調回京中,聽他的意思,回來隻是暫時的。
見她終于對自己多了幾分關心,視線也落在了他身上,林擒風撇撇嘴,賣了會兒關子,才道:“等養好傷,就回去。”
聞言,魏長沁看向他右臂,林擒風倒是沒事人似的,沖她眨了眨眼:“皮外傷已經好了,隻是回來調養一段時間,您想去哪裡,都不成問題。”
魏長沁沒搭話,而是從桌上的食盒中拿了個玉露團,小口品嘗起來。
她對着身邊的孟聽寒勾勾手指,他乖乖俯下身來,發絲從肩頭滑落,纏住她的手指。
林擒風冷眼看着二人,長公主将自己手中的東西送到孟聽寒嘴邊,笑着說今天這餡調得比往常都甜些。
孟聽寒與她對視一眼,順從地張開嘴,銜住她吃剩的半塊團子。
長公主滿意得很,緊盯着他的臉,直到确認他咽了下去,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林擒風身上。
一整套動作自然而然,反正她也沒覺得二人這般親近有什麼不妥。
就算林擒風正看着,她也沒停下來,臉上得意得很,他當然看得出她在炫耀。
“嗯…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要去哪裡。”
魏長沁靠在椅背,食指摩挲着自己下唇,“不過你若是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便是。”
二人邊聊邊挑選要去的地方,孟聽寒卻借口從廳中離開,長公主見怪不怪,趁他走遠,立刻把林擒風從椅子上拉起來。
“他吃不了甜的,一時半會不吐幹淨回不來。”
魏長沁抓着他手腕,領着他往馬廄方向走去,“快走,你去趕車,我們先出去。”
二人急吼吼地出了府,她在後邊給他指路,七拐八拐到了一處新開張的茶樓。
“這麼偏僻的地方,您是怎麼找到的?”
林擒風将她扶下馬車,魏長沁輕車熟路地帶他進入其中,在侍者的帶領下前往二樓的雅間。
他翻閱着桌上的食單,長公主把他帶到之後又從雅間裡離開,叮囑他乖乖等着,餓了就先點些吃的。
明知道孟聽寒吃不了甜的,還刻意手把手喂給他吃,她還真是…
想到她彼時那副得意炫耀的樣子,林擒風感覺背後升起一股惡寒,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門外傳來笑聲,他被驚了一下,即刻從思緒裡回神。
“久等了。”
魏長沁推開門,走到他身邊,将他手中的食單抽走,向着半開的門外說道,“水果盤和蜜煎各來一行,再上些五珍脍,螃蟹釀橙,荔枝白腰子之類的下酒菜,啟一壇好酒來。”
半開的門合上了,他隻來得及看見門外的身影一閃而過,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您…您明知道他吃不了,怎麼還給他吃那東西?”
魏長沁落座後,聽他還在糾結孟聽寒的事情,有些意外,卻也回答了他:“我又沒逼他…願者上鈎罷了。更何況,不把他支走,怎麼與你談正事?”
長公主吃東西總是剩下,有時候也會喂給他吃些,孟聽寒從來不拒絕,倒像是很享受的樣子,因此她也沒有多想。
直到某次,為了取落在院裡的風筝,她偶然撞見他狼狽的樣子,吓得躲在廊後大氣都不敢出。
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明明他不能吃,卻還是心甘情願地咽下去。
門被人叩響,她點的餐食紛紛上桌,都不需她擡手,林擒風已經識趣的給二人倒上了酒。
“…好了,隻有我們倆,不提他。”
魏長沁單手撐着下巴,另一手拿起酒杯,與他碰杯後,喝了個幹淨,“林家的事情,不打算和我說說?”
林擒風動作頓了頓,也将杯中酒一飲而盡,果真是好酒,與他在軍中喝的土酒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他拿着酒杯在手中把玩,正想開口,手卻被她握住。
魏長沁掰開他緊握的掌心,将酒杯拿走,又給他斟滿一杯。
“你先别想着怎麼拒絕我。”
她笑着,吃了些下酒菜,擡眼看向他,“我問你這些,也隻是為了确保哥哥将來的路萬無一失。”
“想必哥哥都同你說過了,也不必我多說,你也知道我們三個如今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長公主似是覺得這裡小菜味道不錯,也沒擡頭看着他,在桌上碗碟中挑挑選選,“我不會害他,自然也不會害你。你不必怕他怪你,我絕對保密,把話爛在肚子裡。”
說着,吮着自己指尖,仿佛意猶未盡一般,卻為了表示自己的真誠,刻意擡起臉看着他,朝他伸出左手:“真的,我們拉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