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一搖一晃地像一個沒情感的傀儡，在沈雲澤精心的呵護下漫長而又遙遠地走到終點。

“你們還不回家嗎？”她雙膝一彎，頹然靠坐在椅背上，問的對象是他們，但潰散的視線落向遠方一個并不存在的點。

餘樂生站在一邊看着她，借用了沈雲澤的答案，而沈雲澤就在他身邊并肩而立。

“看風景。”

“大晚上有什麼好看的啊？什麼都看不到。”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後半句顯得整段話像自問自答。

“你就是風景，看你。”

餘樂生還沒搜尋到合适的回答，沈雲澤已經率先開口。

女生破涕為笑，淚花盛在眼眶裡亮晶晶的，揚手抹了一把道，“你很會給情緒價值。”

沈雲澤看向身側的男生，他看着長椅上的女孩開心的咧開嘴角，霎時又覺他呆卻又無可奈何道。

“沒有，本身就美。”

“活得還不如一個高中生，”女生喃喃自語，突然擡臉沖兩人甜甜的微笑，“謝謝你們陪我這麼久。”

她瘦窄的小臉上嵌了一對棗兒圓的杏眼，素淡的嘴唇精緻小巧，微微一笑再好看不過，隻是燦爛笑顔配着眼淚橫流實在凸顯得像苦中作樂，

“沒關系的。”心情好比天還大，餘樂生

樂道。

“你們都是高中生啊……如果願意的話……”女生的視線在兩人臉上反複橫跳，笑容乍一消失地無影無蹤，淚痕肆掠的臉上猛然露出一個堪稱凄涼的笑 “我想給你們講講我的故事，但這裡好冷，你們……”

“不會的，姐姐，我們很樂意傾聽。”餘樂生打斷道，生怕她現在緩過來憋下去了，改天又被一根輕飄的稻草壓出事兒。

女生直愣愣的端詳他許久，餘樂生站在大樹下突然覺得緊張，期冀着她開始說第一段故事，但女生看半晌後又一字不言的垂下頭去。

餘樂生不急，大不了就是等。趁女生還在沉思，他從衣袖裡偷偷伸出手指拉沈雲澤的衣角，往旁邊挪了一步，湊近他幾乎是耳語的距離說。

“冷就把手放進來。”

沈雲澤頗為受用的貼近他，手又試探着想十指相扣，不料一摸上去就被餘樂生抓住往衣兜裡帶，悄聲補了一句。

“麻煩将就一下。”

“嗯。”

沈雲澤目視前方，淡淡的應答。

“你們是朋友啊？”女生聽到了倆人的動作，鼻子一抽一抽，盯着相握的手問。

“是朋友。”餘樂生一絲不苟的說。

“挺好的……”她盯了半晌才轉過頭，看向遙遠的黑空，一雙溫和濕潤的眼眸周圍泛着深入眼角的紅，“我和我男朋友也是高中開始談的，算到今年已經有7年了……”

她話題轉得突然，餘樂生和沈雲澤對視一眼，互相都保持沉默。

“7年了……高中三年……大學四年……還有考研，考研沒考上，男朋友也沒了……”

女生吐字吐得極慢，像是腦子裡在逐幀播放舊日的往事，每播到喜聞樂事，都要摁下暫停鍵留好一段時間來細細品味。

然而等及毫無防備全身心的陷入那蜜糖陷阱，傷痛離别便狡猾的如利劍般對準心窩無情刺來，逼迫着其在大庭廣衆之下将最不堪的回憶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