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辭停下了手,轉過頭看着原從筝。原從筝以為他不走了,也放開了手。
崔辭俯下身體,原從筝也擡頭看着他,兩人的距離很近,原從筝能聽到他低緩的呼吸聲。崔辭的眼眶還是紅的,他的眼眸在原從筝的臉頰上來回掃動,似乎要把原從筝整張臉看穿,他的視線足足停留了一分鐘,在他開口的時候,錯開了視線。
“原老師,我發現,我從來都不懂你。”
從直呼其名又換回了“原老師”的稱呼,原從筝一時被他的“原老師”燙得開不了口,正思索着,崔辭沒有起伏的聲音又在原從筝的耳畔響起來。
“我一直以為,隻要我堅持,你就會喜歡上我。你的态度一直都冷冷的,我以為你對誰都這樣,我想,既然選擇了你,喜歡上了你,我就接受你的所有。直到現在,我才發現,你隻是對我冷。”
崔辭說到這,哽住了。他眼底浮現了幾分哀傷,瞧不真切,他的眼眶又濕潤了,他用力地眨着眼,要把眼淚憋回去。崔辭鼻翼微張,眼下薄薄的皮膚被憋得紅,那點淚終究沒有淌出來,随着崔辭的話回到了眼睛裡,“原老師,其實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工具吧。誰會對一個工具熱情似火呢?我對冷漠對待也是應得的,這個道理,我現在才明白。”
“可是,我是一個人,我不是一個工具,我是有感情的,我不能看着我喜歡的人、我的omega被一個我根本不認識的人親密地摟着,然後和我說,他們倆才是真愛。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原老師,你可以不在乎我,但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知道我喜歡你的情況下,這麼作踐我呢?”
原從筝冷哼道:“作踐你?崔辭,你喜歡我是你自己的事,我幹什麼是我自己的事,你應該知道。”
崔辭無法對原從筝說出難聽的話,被原從筝嗆得語塞,一股涼意從尾椎骨蔓延到全身,他一番接近剖白的話如此蒼白透明,如同漂浮在空氣裡的灰塵,多而輕,原從筝什麼都沒聽進。他靜默了片刻,嘴巴張了張,貼近着原從筝的音量,“我知道的,其實是我的錯。”他的手又開始往包裡塞衣服,“所以,我要停止再犯這個錯了。”
崔辭将包的拉鍊拉上去,拉鍊已經生鏽,拉起來有“咔吱咔吱”的動靜,原從筝瞥向包上的長而彎曲的拉鍊條,看不清神色。他沒挪動身子,像尊雕像,直到崔辭提着包從他身邊走過,包裹碰到他的手臂,他都沒動,仿佛故意為難,崔辭說:“讓一下。”
原從筝擡起頭,眼睛眯着,仍站在那邊,突的“啧”了一聲,輕問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周鶴年上床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和我離婚?”
崔辭沒料到他會這樣講,蹙着眉,把包裹放在了地上,“我從未這樣想過,原老師,我并不想知道你和那個周鶴年發生了什麼。我隻是累了,你喜歡周鶴年,所以我不想再和你耗了。”
原從筝自顧自地說:“我和周鶴年,什麼都沒發生,你不必擔心。你把你自己說得多可憐似的,其實呢,你什麼都沒有失去。”他不甘地垂下了腦袋,看着腳尖,“憑什麼你喜歡我,就要我也喜歡你?我根本對你一點感受都沒有,你連高中都沒上完,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除了自作多情打着為我好的旗号,還有什麼呢?”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結婚?”
“你以為我想和你結婚嗎?崔辭。”原從筝的音量提高了,他的鼻尖皺着,顯然十分憤怒,“因為我是omega,所以我必須要被alpha标記,不然到了三十歲,我就活活得衰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