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醫藥部,除了自己受傷,其他的時候夏星野基本不來。
所以柯克猜到了這次他們老大肯定是奔着江栖池來的,非常自覺地帶着自己的東西美滋滋地提前下班了。
而泊生也猜到了,隻不過他是靠直覺。
看見柯克離開了,夏星野也不想繞彎子,單刀直入道:“聯邦機甲那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于聯邦的事夏星野能查到的資料很有限,網上又全是清一色罵江栖池的,他看着心裡更煩。
“這事得從頭說起。”泊生拆了塊棒棒糖扔在嘴裡,說道:
“星艦機甲技術首席這個位置可不好當,那群搞技術的老東西努力一輩子都不一定夠得上這個位置,但你知道江栖池當上首席的時候多大嗎?”
“24?”這是夏星野在資料上看見的——五年前24歲的江栖池當上了首席。
泊生搖了搖頭:“他今年24歲。”
夏星野愣住了。
江栖池竟然比自己小兩歲。
“五年前江栖池當上首席,那一年他19歲。”
泊生繼續說道:“聯邦怕這個年齡不能服衆,特意給他寫大了五歲。可惜即使大了五歲那些老東西還是心裡不平衡,明明沒有一個人的實力能超過江栖池,但他們就是覺得江栖池是靠關系上位的。”
夏星野問道:“然後呢?”
“然後那些老不死的就搞一些幼稚到極點的事情,比如孤立,造謠,有意無意破壞江栖池的成果。明明都是半截入土的年紀了,還搞高中生霸淩那一套。”泊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夏星野聽到這些也不禁皺起了眉:“那他......”
泊生接道:“江栖池不在乎這些,他隻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可能就是因為這樣那些老東西覺得他好欺負,于是更加變本加厲,還想直接架空他。但江栖池可不是個軟柿子,在技術方面的決策隻采取合理的建議,對于那些老東西的無理要求一概不理。”
夏星野心想:江栖池就是這樣,對那些小動作懶得搭理,但原則層面的事無論對方是誰都不會退讓一步。
“那些老不死的不服,他們的能力比不過江栖池,耍得陰招江栖池又不在乎。于是他們就明着來,找人打江栖池,找得還是那種下死手的。這幫人是真他媽缺德,又蠢又壞。”
泊生講到這裡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才繼續道:“雖然他們找來的那幫人加一塊都沒打過江栖池,但還是讓他肚子上挨了一槍。江栖池不能讓那群老東西看出來自己受傷,雖然做了治療,但他那個身體又隻能靠自愈,那幾天就纏着繃帶上班,每次肚子那一塊的衣服都會滲出血迹。有一次傷口裂開,江栖池在家裡疼暈了,直到第二天他自己才醒來。”
“也是那次過後,我才要求江栖池讓智能AI把身體數據傳給我,生怕一不注意他就自己死家裡了。”泊生咬碎了嘴裡的棒棒糖。
夏星野眼眸低垂,眼裡湧着情緒,攥拳的雙手有些發顫,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人捏住了一般。
‘聯邦軍方可是一個會吃人的地方。’
他想起那天幫江栖池包紮時,江栖池這句有些中二的話。
“江栖池傷好之後,把那群在醫院裡躺着的小混混和那個主謀都送進去了。總之這件事過後,那群人也拿江栖池沒辦法了,老老實實呆了五年。我以為他們都放棄了,沒想到直接憋了個大的,還牽扯進來了那麼多無辜的人。”
泊生帶着怒氣繼續道:“這次機甲的事就是他們搞的鬼,但是聯邦有意阻止,我找不到證據。操,一群狼狽為奸的狗東西,真他媽憋屈。”
“謝謝,我知道了。”夏星野周身的氣壓仿佛都低了幾度。
在他臨走之前泊生又補充道:“雖然是江栖池自己的想法,但如果不着急的話還是讓他接觸機甲的時間少一點吧,有個逐漸接受的過程,别讓他把自己逼的太緊。”
“好。”
機甲研發室裡。
身邊的人都陸續走光了,研發室裡隻剩下了江栖池一個人。
剛檢查完數據的江栖池卻沒有像他平時一樣,伸個懶腰然後縮在椅子上睡一覺。
他隻是盯着眼前人型機甲腰部的零件出神。
出事的機甲就是從那裡開始解體的。
先是第一駕機甲在自己眼前解體爆炸,然後是第二駕,第三駕......第三十四駕。
最開始他們還能在星艦上聽到無線電傳出駕駛員驚慌的呼救聲,而無線電斷了之後眼前就隻剩下了爆炸的火光。
沒有夢魇中的聲音和味道。
現實中隻有寂靜。
可怕的寂靜,星艦上的所有人仿佛都停止了呼吸,盯着眼前散在宇宙中的殘骸。
片刻過後耳邊傳出一聲尖叫,随後是此起彼伏的哭喊聲。
明明江栖池的記憶算不上好,但他偏偏記得那件事的每一處細節。
準确來說也不能算是每一處。
當時的自己是什麼感覺,什麼想法,做了什麼。
他都忘記了。
因為一直睜着眼睛,江栖池的眼睛爬上紅血絲,泛着酸痛。
但他不敢眨眼。
他不确定下一次的‘夢魇’會不會在眨眼的瞬間來到,至少他不能在研發室裡陷入那種狀态。
江栖池剛想轉身離開,幹澀的眼睛卻先一步被敷上了一層溫暖的溫度。
薄荷味的。
他下意識的眨了眨眼,眼晴舒服了很多,‘夢魇’也并沒有到來。
隔着椅背,他被令人安心的氣息包圍,耳朵感受到了一陣柔軟的觸感,溫柔的聲音落入耳中。
“江栖池,跟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