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娘掀開竹簾時,正撞見花朝霧踮腳往藥爐裡添朱砂。少女身量尚不及竈台高,雪色襦裙上沾着幾滴暗紅,倒像是白梅落血。
"這便是兩步多的新主人?"她倚着門框輕笑,腰間九連環撞得叮當響,"當年司命星君執掌茶鋪時,可不會用凡間爐鼎煉鎖魂丹。"
花朝霧手腕微顫,藥爐突然騰起青煙。柳七娘旋身避開炸開的爐蓋,卻見那小姑娘已端坐案前,破碎的陶片正懸在她周身三尺緩緩旋轉。
"鬼市蜈蚣閣柳掌櫃。"花朝霧指尖輕叩桌案,碎片應聲落地,"用蜃珠幻化老妪模樣,很有趣?"
柳七娘面容如水波蕩漾,轉眼化作二十七八的豔婦。她甩出張泛黃契約拍在桌上:"三年前司命星君典當之物,今日該贖了。"
羊皮卷上浮現金色小篆,花朝霧瞥見"昆侖鏡碎片"字樣,瞳孔驟縮。屋檐銅鈴突然齊響,花依依端着茶盤愣在門口:"柳七娘?你竟敢..."
"典當契約為證,天劫雷火也劈不得我。"柳七娘指尖燃起幽藍火焰,"小妹妹若拿不出典當物..."她突然噤聲,因花朝霧頸間浮現的霜花紋正發出刺目寒光。
茶案無風自動,數十道金線從梁柱垂下,織成星圖将柳七娘困在中央。花朝霧起身時已恢複少女模樣,掌心托着塊冰晶:"你要的昆侖鏡。"
冰晶中封着片青銅殘片,柳七娘卻連連後退:"你竟将神器碎片煉成命器!"她突然甩出三枚玉牌,空中炸開紫色煙霧。待煙霧散盡,人早已不見蹤影,隻餘張字條飄落:"申時三刻,西市胡玉樓。"
花依依撿起字條變色道:"是陷阱!"
"未必。"花朝霧摩挲着冰晶,"她要的是鏡中影像。"冰晶表面忽然浮現畫面:十年前的永甯坊月夜,有位青衣女子将襁褓遞給戴傩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