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跟着陳留青離開了過廳,陳留青轉身關上門,又擡手招呼了一人。
“你帶他們去客房,”又沖他們拱手,“幾位好好休息,我晚些來找你們。”
方璃跟着那人離開,走到遊廊中間時回頭。
陳留青依舊站在過廳門口,手裡握着什麼東西,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
客房中,方璃百無聊賴地撐着臉。天色漸漸暗下,自從大夫走後,房中的三人就相對無言。
“太無趣了!”方璃猛的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
她眼睛一轉,笑眯眯地對王棄塵說:“王公子你說過會答應我一件事吧?”
王棄塵笑容溫和地點頭。
“那就好,這麼大的宅子我還沒見過,我要偷偷地去逛一圈。一會要是有誰問起你就幫我隐瞞一下。”
見王棄塵答應,方璃打開一側的窗戶,探頭出去看了看,回頭沖王棄塵打了個招呼,就消失在了窗邊。
方璃沒走兩步,就小跑着點腳騰空,一躍登上高高的屋脊。
她弓着腰,一路輕功回到了過廳附近的屋脊,過廳門上透出兩人的影子。
方璃輕輕一躍到了過廳頂上,小心地掀開角落的瓦片。她彎腰看向廳内。
房内陳留青和陳熊似乎在争論什麼。
“爹,這是我從那兇手身上找到的玉佩,這分明就是你親衛才會有的通信之物,您還不告訴我真相嗎?”陳留青語氣急躁。
“你想聽什麼真相,我的親衛背叛我我自然會處罰,你還想要什麼真相!”
“我回來後就去找了你的每個親衛,他們的玉佩都在身上。”陳留青的聲音帶上些無奈。
房内沉默了片刻,方璃又貼近幾分。
“爹,我隻是想要一個真相。您在做什麼不能讓我知道?”
陳熊終于開口了:“是,我叫人抓了那些女人。”
“這究竟是為什麼?!”陳留青将玉佩重重地摔在地上。
“為了練功。”陳熊深吸一口氣,“世人皆說我武功大成,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從五年前開始我的武功不進反退。為了清龍鎮的安定我決不能讓别人知道這個事。”
“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我知道了一個秘方,隻要将處女之血和茯苓混在一起,蒸餾出的精華制成香,可以使人在練功時事半功倍。”
“一些女人的生命能換來城中所有人的安定,我不得不這麼做。”
陳留青腳步慌亂地後退,直到腰抵上茶桌才重重地喘過氣:“這太荒唐了,你哪來的資格這樣對待人的生命?”
“父親去向世人道歉吧,我要去告訴……”
陳熊大力拍了下桌子:“你如果不在乎蒼山派的名聲就隻管去說!想想你的母親,她生前是如何一點點建立起蒼山派的,你要毀了她一生的心血嗎?”
陳留青猛的擡頭瞪向陳熊。
“我的親生兒子,蒼山派的少幫主竟然比不過一個收養的外人!你如此沒用我還能怎麼辦?”
陳熊走到陳留青面前,用力把住了他的肩膀:“我的孩子,我也是為了你。我已經試過了,這個辦法确實有用,難道你想要永遠被人踩在腳下嗎?”
陳留青閉上眼睛,慢慢地低下頭。
片刻後他的聲音傳到方璃耳邊:“爹你說的對,我會幫你的。”
陳熊慢慢地松開手,爽朗一笑:“這才是我的兒子,現在你就要幫我做一件事。”
他從架子上拿下一個小瓶子交給陳留青:“去把你帶回來的那幾個人解決掉。這幾人不除終有隐患。”
“你也不想蒼山派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吧。”
“嗯。”陳留青始終低着頭。
方璃漸漸捏緊了拳頭,指甲狠狠地掐住肉。
好一對道貌岸然的父子,自私自利也能說的這麼無辜偉大。她的心裡恨意難平。
别急别急,一切都在計劃中。
方璃慢慢松開手,将瓦片輕輕地放回去,像先前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一路飛跑回客房,點腳落在窗戶前。方璃深吸一口氣,平複下心情。
方璃打開窗戶,探頭進去,王棄塵還在原來的位置,不過小蝶在床上已經睡着了。
她朝王棄塵露出微笑,小聲地從窗戶進來。
王棄塵單手撐在床邊,見她進來想要去扶。方璃食指抵在唇上沖他搖搖頭。
見他神色也有些困倦,方璃走到燈籠旁,提起燈籠将燈芯剪了一條。又從袖中掏出什麼滴在蠟燭上。
她将燈籠放回去,昏黃的燭光在她臉上晃了晃。
方璃并不準備離開,坐在椅子上,右手撐着頭閉眼休息。
“客人都在裡面嗎?”一炷香後門口傳來人聲。
“是,不曾有人離開。”
門被人慢慢推開,方璃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王棄塵也站了起來。
方璃心下警惕地看向門口,詫異地發現陳留青臉色蒼白地抵在門上。
“你們快離開。”方璃剛想說話就被陳留青打斷。
“什麼?”方璃有些驚訝。
陳留青的眼睛茫然地盯着地上:“蒼山派确實出了叛徒,我的父親做了惡事,他已經無可救藥了。”
他擡起頭靠近方璃:“快!我帶你們離開。”
方璃正要回答,一旁的王棄塵猝不及防地倒地,她剛走幾步也扶着頭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她聽到陳留青的呼喊以及最後的倒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