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肺，豐收在現代是從未入口過的，甚至在超市的豬肉冰櫃裡都沒見過這個部位的影子。要不是看電視劇風雲，裡面的聶風酷愛豬肺湯，她都不知道原來豬肺還能吃。

豬肝，豐收倒是吃過幾次，不過大部分的豬肝她都是用來喂貓貓狗狗的。小時候樓下的鹵肉店會有大盆的豬肝，賣得很便宜，奶奶就買回來切碎拌上饅頭粒，家裡不拘小貓小狗都吃這一份糧。

槽頭肉，在現代那是最先被割除的“垃圾肉”，也是大名鼎鼎的淋巴肉，含有大量淋巴結、脂肪瘤和甲狀腺，經常食用會受到慢性感染。隻有某些不法商家會剁碎摻在肉餡裡。

至于那一小段腸，實在是太過新鮮，豐收連跟它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忍不住想到各種關于大腸的段子，譬如“大腸刺身”，譬如那個保留了部分腸原始風味的“九轉大腸”，以前看段子的時候是純粹的好笑，現在卻讓豐收忍不住的作嘔。

這些東西拿回來就要趕緊趁新鮮處理，豐收有幸被錦大娘分配了技術含量最低的剁肉。

豐收隻能把自己想象成黑心商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面前的肉統統剁得稀碎——她還是偷偷割掉了一些顆粒粗糙的可疑部位扔進了竈台裡。

錦源那邊分配到的是豬肺，他拿清水不停地灌洗，将血水洗出來的差不多的時候，用小刀将肺上的筋膜切掉，氣管劃開，又裡裡外外沖洗了一遍。之後将豬肺切成了小片放在大瓷盆裡，用鹽和姜片腌制起來。

而錦大娘那邊正在處理的實際是豬小腸，她将小腸放入溫水中浸泡，她外部的肥肉、粘膜清除幹淨，然後将豬小腸翻過來，用清水将污漬清除幹淨，再用鹽搓掉小腸上的粘液，最後用勺子小心地刮除了小腸上的肉，那一節腸在她的操作下變為白色半透明的腸衣。

豐收準備好的肉餡被加入了大量噴香的重口味調料——大把的鹽、加了些許芝麻的辣椒粉、花椒粉以及蔥姜水——攪拌均勻，反複抓揉。

做完這些，已經是日頭西斜，家家戶戶飄起炊煙。

錦家三口放下手裡的活，淨了手，好整以暇地往孫寡婦家去。錦源背着錦大娘，豐收在一旁活潑地叽叽喳喳講着話，一家人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溫馨。

武寶一早就被豐收和錦大娘打發到孫寡婦家裡去了，一進門就看他跟兩個小孩玩摔跤玩得正歡。

兩個小孩子嗚嗚喳喳地朝武寶沖了過去，黏在他的身上，試圖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扳動武寶這個大人。而武寶則是擺好了架勢，任由小娃們沖上來，等時機成熟的時候再把他們整個身子拎起來，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一遍遍将小娃們按倒在地。

兩個孩子越是被按在地上，越是咯咯咯地樂個不停。

“米寶，你去拖住他的左腿，我從另一側進攻！”

小男孩大聲地對妹妹發号施令，明顯十分認真地沉浸在這場攻防遊戲中，可能在他的想象裡，他自己就是一個英勇無敵的小戰士。

“好！”小喽啰米寶也很認真，唯哥哥的命是從，嗷嗚地叫着就抱住了武寶的小腿。

“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不要反抗啦！”

陪小孩玩顯然是一件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雖然現在正值冬天，武寶的圓臉上已裹上一層汗珠。

“不要反抗？”武寶想了一下，呵呵一笑，任由兩個小朋友将他推到在地。

“噢——赢啦！打倒大壞蛋啦！”兩個小娃拍手歡笑，蹦跳着慶祝勝利。

“陳谷子！你再給我皮！帶着妹妹不學好，還不快把武都頭扶起來。”在廚房裡忙活的孫寡婦看孩子們實在鬧得不像樣，拎菜刀就沖了出來，大聲呵斥兒子。

沒有人能違抗一個手拿菜刀的女人的命令，武寶一骨碌就從地上躍了起來，一邊拍着自己身上的塵土，一邊讪笑着說：“沒事兒姐，我們鬧着玩呢！”

正這個時候，幾人又看到錦大娘、錦源和豐收進了門，連忙相迎，小院裡的氣氛更加歡快了起來。

孫寡婦竈頭還有菜在燒着，和客人們寒暄了幾句，忙忙地又跑回了廚房。豐收跟着進去要幫她的忙，錦源和武寶仍是留在外面陪小孩子們玩耍。

廚房裡，豐收和孫寡婦又繼續拉起家常。

豐收說：“小孩子可真有精力，前兩天剛好看到兩個小娃在河邊放炮，玩得可歡了！”

“哎呦，快别提了，這幾天兩個人上蹿下跳的快把家給掀了！不過也就過年能玩個幾天，我也就不管他了，平時在學堂裡也怪辛苦的。”孫寡婦笑着歎氣，“我呀，現在就指着這孩子能有個出息，偏他是個頂調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