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孫寡婦自己也有地裡活要忙,米寶沒人照顧就托給了錦大娘。她沒有豐收那麼下勁,中午總還要回去休息休息,接米寶的時候便得了這麼一個差事。
豐收不好意思地笑了,再三給她道謝。兩人坐在田埂邊說了一會兒話,豐收問道:“姐姐家活忙得過來嗎?”
孫寡婦歎了口氣,笑道:“随便幹幹,每年都是那樣,我一個人幹不過來,能幹多少是多少。”
互助兩個字又浮現在了豐收心中,雖然上一次以失敗而告終,豐收還是不想放棄。畢竟她是從一個已經實現社會化大生産的工業時代回來的,合作的觀念已經刻入了她的基因中。她相信隻要合作起來,一定能開發出更大的生産力。
“孫姐姐,要不咱們一起幹吧!”豐收誠摯地發出了邀請,把自己的想法跟孫寡婦說明了。
兩人一拍即合,又找了老煙鬥來,三戶人家組成了一個春耕互助小組。
四個人合在一起商議了一下:由錦大娘負責後勤,給大家做飯和照看米寶;三家的牲畜和工具也都集合起來使用,以此節約時間并使生産工具的效率最大化。
雖然三家是好朋友,但是大家還是一緻同意“親兄弟,明算賬”的原則,由老煙鬥擔任互助組的會計,計算大家付出的工時、農具和畜力,在工作結束之後按賬目結算,避免出現互助中有人多幹有人少幹而不公平的情況。
會議迅速商定出了結果,愉快地達成了合作,于是第二日互助小組便開始了充滿幹勁的工作。
村裡人看到老煙鬥在孫寡婦的地裡幹活,免不了又是一番遐想,都啧啧地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孫寡婦縱橫江湖多年,可不吃這個虧,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便擡手就給了一棒子,嚴正聲明此乃互助小組是也!
衆人冷眼旁觀,這才醒悟,卻又暗暗嘲笑:“實則是鳏寡孤獨小組才是!”
笑歸笑,鬧歸鬧,不少明眼人還是發現了他們的優勢,似乎這農活是做得快多了。
于是開始有新的成員想要加入——雖然大多也都是老弱人群,但豐收總覺得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正當豐收把全部的精力都撲到土地上,與互助小組的成員們一起揮灑汗水的時候,義學那邊卻又出了事情。
她那倒黴二哥不知是為何跑到義學,把那桌椅闆凳砸了一遍。
豐收聽聞,忙撂下手中的鋤頭拔腿就往義學跑。現在正值農忙,孩子們都在地裡幫忙,倒是沒有孩子會受傷。可那些桌椅闆凳可是她費了好多心思才備足的,不能就這麼讓人破壞了。
等豐收跑過去的時候李大旺早走了,留下一地的狼藉和一個哭泣的鄭小荷。
鄭小荷的淚水豐收看過太多了,從來都是默默地從愁苦的眼中滿溢出來,默默地順着臉頰流下,卻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般是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任誰扶她也不起,把以往的尊嚴體面都丢了一地,仿佛天地間隻剩下哭這件事要緊。
“我的好嫂子,你受了什麼委屈?你先起來……”
看到鄭小荷這樣豐收顧不得别的,連忙上前抱住她,想要把她扶起來。沒想到鄭小荷十分激動,一把将豐收推開,豐收沒防備險些被她推倒。
一旁有兩個婦人忙上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豐收,其中一個對她說道:“你就讓她哭吧,發洩發洩也好。”
另一個道:“換誰叫小叔子踹上一腳,心裡都過不去……”
“什麼?!”一句話說得豐收大受震撼,忙細問根由。在兩個婦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講述之下,講了半盞茶功夫才算講清楚。
原來小荷最近還在招呼一些相熟的婦女到義學裡來一同做活,因此引起那幾家男人的不滿,便跟李大有抱怨:“怎麼别人家的婆娘都不去了,你的媳婦還老是勾人去呢?”
李大有抹不開面子,哥兩個便趁着休息的空擋跑來義學叫這幾個做活的婦女趕快散夥。小荷哪裡啃依,就跟李大有争辯起來:“我又看攤子,又照顧孩子,還要兼着做點活計補貼家用,你啥事都不幫忙,還管我恁多作甚?”
李大有說不過媳婦,李大旺便橫起來,飛起一腳踹在鄭小荷後背上,把她踹了個馬趴,罵道:“一個婦道家那麼多鬼話,簡直不把我大哥放在眼裡了。孩子也不要你看了,省得你那麼多說事兒!”
在場的婦人都看不過眼數落他,那李大旺索性把義學一通打砸,把人吓跑了一大半,這才抱着孩子揚長而去了。
那兩個婦人都是在場親見,傳八卦的本事也十分了得,所有細節是一點不落,一唱一和講得比說書還要精彩,把個豐收氣得是火冒三丈。
她也無心去哄鄭小荷了,轉身拔腿就走,那周身的氣勢簡直如要出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