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看!”姚繡拿起那個勉強有她一個手心大的小紅包,急忙把俞昙拉到自己身邊來。
“小昙快來,我們一起打開。”
一根紅線串起兩枚銅錢。
既有永結同心,又是财源廣進。
姚錦倚在俞溪身側,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把姚繡嘴快說出的話放在心上。視線落在那串銅錢上。
“還得是你有主意。”
成親的這家小姐正是做喜扇的時候,正巧枕風坊風頭正盛,各個鋪子裡都放着擺着,老闆們贊不絕口的,吸引人得很。
本想上門問問背後的大師是否願意接下這事兒,沒料到人還沒到枕風坊,倒是俞溪先主動請纓。
喜扇專線,私人訂制。
枕風坊這邊的人和新娘子乃至其爹娘來來回回溝通了十來日,樣式材料紋樣,修改到新娘子滿意為止。
因而也就目睹了一家子為了婚事忙前忙後。
“你的手真巧。”俞溪那時坐在新娘子的閨房裡,看這個十七歲的姑娘一針一線地去繡自己的紅蓋頭。
最後幾日,整個府門大院裡沒有一個人的腳能沾地。
紅線串銅錢的小紅包,就是俞溪在等這家人商議的空閑裡随便擺弄的。
本身沒想把它放在正經用途上,隻是不想對方恰恰覺着寓意極好,又不至于增加過多的花銷,也就采納了。
聽到姚錦的話,俞溪笑了笑。看兩個小孩把兩枚銅錢拆開來一人分了一個。
“希望這份永結同心的祝福真能叫那姑娘同愛人百年好合罷。”
經營枕風坊兩月有餘,俞溪成日不是窩在作坊和鋪子裡就是跟在姚錦後頭做尾巴。
“是啊,百年好合。”姚錦聞到空氣中還未曾完全消散的焦糊味,紅紙零零碎碎掉了滿街。
這頭正說着話,後邊就有人揮舞着掃帚一路清理過來。
“我怎麼記得之前沒這一套?”姚錦有點奇怪,那人的打扮看着像新郎官府裡的人。
“大概是因為小兩口都是頂好的人吧。”
俞溪遣人去遞去一杯茶水。
兩個孩子今日是特意告假來的,因而幾人看完這個熱鬧就各自散去。
枕風坊的櫃台上放着一個沉沉的木箱,四個角捆了紅綢。
“小夫妻送的禮。”喬禾站在俞溪身側,俞溪的手觸碰到綢緞,心底暖洋洋的。
“真好。”
活靈活現的玉貔貅擺在案頭,倒是真真招财。
木箱被收好,店内用過午飯又活動起來。
“今日便到這兒,你們也辛苦了。”大概是今日有人成親的原因,人都随着迎親隊伍流走,店内少見的冷清下來。
待最後一個人和俞溪打過招呼後離開,俞溪回看一眼呆在各個櫥櫃裡頭安安靜靜的扇子,滿意地上鎖離開。
思索片刻,俞溪還是照常往姚家走去。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書聲琅琅,谷雨和俞溪一同站在窗邊,谷雨道:“您再等等,一會兒就散塾了。”
“好。”
俞溪透過窗戶去看夫子在上頭搖頭晃腦地領讀,底下一群紮着雙丫髻的小蘿蔔頭也就搖頭晃腦地跟着讀。
像一群聽話的小鴨子。
不知怎的,俞溪莫名想起從前見過的鴨媽媽帶着小鴨一串一串走路的樣子。
俞昙坐在第二排的位置,背脊挺直,昂首挺胸。
姚繡坐在俞昙右手邊,一手托腮,看看夫子又看看手裡的課本。
散塾時,姚繡拉着俞昙炮彈似的沖出來:“谷雨姐姐!”
“阿姐!”俞昙的雙眼發亮,跑到俞溪面前,“阿姐你怎麼來了?”
俞溪揉了一把俞昙的腦袋,假裝思索了一會兒。
“因為阿姐聽到小昙想讓我來了呀。”
等兩個小孩依依不舍地告别,俞溪牽着俞昙慢悠悠往家裡走。
“最近在學堂裡有沒有交到新的好朋友?”
“有!繡繡之前……”
*
蟬鳴已經慢慢衰弱下去。
“您看其中哪個可行?”阿青把手中的紙稿放在桌上,過往日日挽得整潔得體的發絲亂糟糟的被頂在頭上。
季夏來臨,俞溪長歎一口氣接過厚厚一層紙稿,餘光看見一大塊敦實的和田玉,差點被那白晃了眼睛。
孔家老太爺的生辰在三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