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接，波光粼粼的海面在陽光下就像閃閃發光的寶石。白色海濤一層又一層拍擊着岩石和沙灘，與陸地低語着大海深處的故事。

晃眼的光芒在海面下閃過，通身雪白的海鳥瞥一眼就撲朔着翅膀欲要鑽下水面。

“嘩啦——”

沒等咬到魚，海鳥的長嘴便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海鳥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未等它掙紮，一股勁帶着它飛回天空。

身在海裡的白文收回手，軟綿綿的羽毛觸感仿佛還在手上停留。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到的海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條長着深藍色魚尾的人魚。白文扶着額角，等着被晃悠的電梯攪成一團漿糊的大腦重新啟動。

【根據x-15世界法則以及管理局協商，你的身份是本體為海月水母的人魚】

忽然，軟糯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白文微微蹙眉，不确定是不是幻聽。

【你沒有幻聽，我是x-15的世界意識，歡迎你來到我的世界】

白文将人類的禮貌發揮極緻，在心裡回了句謝謝。

【上道！】

x-15的世界意識滿意道。

【我就喜歡禮貌的客人，不禮貌的客人可會被我們不惜代價在世界運行中抹殺】

白文捉住重點，“‘我們’是指誰？”

【宇宙中所有的世界意識，按照規定，你們這些外來者應該會被塞進瀕死之人的身體裡面完成任務，若不是這次情況緊急，你和景部長不可能都真身進來】

【畢竟，給你們這群外來者做身份很容易出纰漏】

白文聞言低頭，似是鋪滿星辰的魚尾随着他的意念緩緩擺動，“我們都是水母？”

“我們”是指他和景楠。

x-15的世界意識迅速否決。

【他是虎鲸，海洋中強大的生物之一】

白文魚尾一頓，緊接着又晃了晃腦袋，及肩黑發随着他的動作肆意飛舞，優越的五官中不見一絲被看扁的不滿。他心中隻有對景楠的好奇。

他很厲害嗎？

x-15的世界意識沒有捕捉到白文一閃而過的心聲，強行給白文安利他的身份。

【能進化成為人魚的種族不易受污染，未開發靈智的種族不僅容易受到污染，還會因此提高攻擊，你記得躲遠點】

【另外，如果遇到外來生物，生死别強求】

“你是說，這個世界還有除我們以外的外來者？”

白文抱臂，摸着下巴思索道。

“你找不到它？”

【世界意識不是萬能的，宇宙外也不是沒有别的厲害的生物，】x-15的世界意識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理直氣壯道，【要是我們能解決這些外來生物，你們特殊部門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原來特殊部門的職責就是找外來生物。

換句話講，這個世界出現的問題和外來生物有很大聯系？

【沒錯！】

x-15世界意識同意白文的想法。

【外來生物撕破時空，借着時空裂縫闖入各個世界，它污染原住民可和“紫蓮”能源廢水污染不是一個層面，其污染到的生物不會伴随着世界重啟回來】

“它靠什麼污染？”

白文不會放棄從知情人處獲得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

“？”

【可能是他們自身的能量外洩，也可能是别的什麼，我們沒有發現它們的共同之處，也沒有能力靠近它們】

白文眉尾一揚，知道是從x-15世界意識處讨不到更多信息了。

他問世界意識要來了世界信息和地圖，準備直接去污染源處找線索——至于見不到影子的景楠，白文輕輕一笑，看來新部長對他這個局長“關系戶”很不滿意。

托局長的福，這次“出差”會死的概率可不低。

*

陸地。

西海岸邊。

黑色建築直插雲霄，機械轟鳴響動的聲音将要震碎人的耳膜，源源不斷的黏稠液體流入海洋，密密麻麻的紫紅色魚骨架堆積在海面上，随着海浪起伏。辛辣的酸臭味籠罩住這一方天地，人們穿着嚴嚴實實的防護服在地面奔跑，好像有什麼怪物在追着他們。

被黑布遮住的籠子裡時不時傳出吼叫聲，一個被面具遮住樣貌的人毫不見怪，他掏出一個遙控器，對着紅色按鈕狠狠按下去。

“嗷——”

籠子裡傳出響破天際的慘叫聲，腐爛的氣味散開，黑紫色的黏稠液體順着欄杆滴在地面，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烏雲之下，一高一矮身影矗立在工廠樓頂。

托西聞着讓他心生愉悅的血腥味，皺皺巴巴的臉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托西博士，"崔亞憂心忡忡抱着平闆站在托西身後，"聯合會要求把“紫蓮”能源的提純效率再提升30%……我已經被道德感折磨的睡不好覺了，真希望上帝能寬恕與我，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W國。”

沒有人比他們兩更清楚地知道提純後得出的能源有多麼大威力。

矮個子老人嘴角弧度不變，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用渾濁的眼睛注視着女人：“崔亞，這個世界上隻存在神！根本沒有所謂的上帝！”

崔亞從恐懼中掙脫，望着眼前頭發花白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