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光豪琢磨了一番,最終熟練地把目光投到了散發着知識光芒的景楠身上。
“海洋對你們來說沒有存在的意義?”
景楠不負衆望,淡然開口。
“當然有啊,我們漁民世世代代靠海獲得财富。”
“海和武器,選一個。”
“……我選不出來,”貝科無助地抱住腦袋,嘴皮動了動,最終說出了一句話,“……我祖祖輩輩都是漁民。”
“哈?”
任光豪難以置信地看着貝科,突然發現他看不清藏在記憶深處的朋友了。
“我愛大海!所以我選擇向海神祈禱拯救大海!這沒有錯!”
“貪婪。”
景楠嘲諷地看了眼振臂高呼的男人,“沒有一點辨識力的廢物!”
“……”
任光豪沒有吭聲,他拉緊了貝科給他的外套,一股酸臭味從裡面冒出。
他愣了一下,随即嫌惡地拉下拉鍊,扔在了貝科臉上,遮住了他興奮的表情。
“你真是完了貝科!”
“景楠,咱們快走吧!”
“這個鎮子不對勁,”景楠掃了眼任光豪,“你想見見神的真面目嗎?”
“……想!我倒要看看,什麼玩意竟然需要活生生的年輕人去送死!”
任光豪咬牙切齒道。
“隻是跳梁小醜罷了。”
“什麼?”
任光豪一懵。
“我想到白文講過一個的故事,螞蟻想要跨過河流成為整個世界的主宰者。”
“哈哈哈哈螞蟻?”任光豪轉怒為笑道,“開什麼玩笑!一瓶水都可以滅了他們的窩。”
景楠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任光豪。
“不要小看世界的力量。”
漠視自然的人,最後都會受到來自自然的懲罰。
不過幾步路,他們就站在了小鎮門口。
“這個鎮子叫神佑小鎮,靠漁業發展起來的,”任光豪站在景楠旁邊,一臉複雜地看向掉落的牌子,“我剛剛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景楠掃視了一番,小鎮不大,平房緊緊的擁簇在一起,牆壁是以白色為主,隻不過現在都被畫滿了猙獰的紅色八爪魚。
一位婦人正提着桶站在入口處的小房子,兩眼呆愣,像是提線木偶一般,用手指沾着血水在牆上劃過,嘴裡還含糊念叨着話。
任光豪隐隐約約地聽到了幾個字,“神……保佑……”
“你是從這進去的?”
“沒有,我從側邊鑽進去的,”任光豪壓下雞皮疙瘩,小聲回道,“我老遠就見牆上全是紅印,不敢從正面進去。”
“虧我還擔驚受怕,鼓着膽子闖進去找貝科,他剛睡醒,我跟他講了我們的事,他也沒什麼異常,甚至還熱心給我們找吃的找衣服,誰料到他見了白文跟瘋子一樣!”
“你告訴他白文是人魚了?”
“說了,他們這個鎮子信仰海神,他雖然不信那一套,但之前也是個好人。”
說到這,任光豪心裡那個悔意一浪蓋一浪地上湧。
“任!這裡!”
貝科見兩人沒有更上來,匆忙喊道,“我要帶你們去見阿溫哈。”
“我真是給你臉了!你還想賣了我們?”
任光豪一急,怒吼出聲。
按照貝科的話以及鎮上人的狀态來看,這阿溫哈絕對不是什麼正常人。
景楠看了一眼神色依舊的婦人,她仿佛沒有聽見貝科和任光豪的聲音,仍然專心緻志地投入到畫畫中去。
他視線一轉,一個上人頭下八爪魚的白色雕像映入眼簾。
“你們的神是那個?”
“不,任,你是我的兄弟你應該要理解我……神?”
正努力勸慰任光豪的貝科一愣,他順着景楠的視線望去,落在了半山腰上的石像。
“……”
“你不認可他?”
景楠反問。
“……我不能說。”
咚——咚——
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傳進三人耳朵,貝科一抖,臉色刷一下變得蒼白,像隻受了驚的兔子。
“貝科,你怎麼把外人帶進了我們鎮子?”
“沒有,阿溫哈叔叔!”
貝科惶恐地上前扶住來者。
阿溫哈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上半張臉塗滿了紅色顔料,開口時漏出殘缺的黑色牙齒。
“我是這的鎮長阿溫哈,”他不緊不慢地介紹自己,眼神倨傲道,“我們鎮子沒有接待外來人的條件,兩位若是無事就離開這裡。”
“我叫景楠,聽貝科說鎮子需要二十左右的年輕人工作特地來應聘,我今年26歲,”景楠擡起腦袋,“我需要錢。”
“對,叔叔你不是說我們鎮子缺人蓋房子,我去外邊找了一圈,恰好有兩人需要工作。”
貝科沿用景楠的解釋,讨好似的低頭小聲解釋道:“他們從外地逃來的,用吧叔叔,咱們鎮子隻剩下我妹妹一個了,她也是您看着長大的。”
任光豪眉毛飛起,臉紅脖子粗道:
“你放——!”
接受到景楠可怖的眼刀,他就如同被抹了脖子的公雞,迅速安靜。
“見諒。”
阿溫哈打量了一番景楠,見景楠身上裹着灰撲撲透着血的紗布,一言不發。
“叔叔!”
貝科見阿溫哈露出拒絕的表情,呲溜一手跪在地上,抱住阿溫哈的大腿,“不要,不要!”
“你這是什麼樣子?”
阿溫哈面色不虞,一拐杖直直打向貝科的光頭,眼睛卻直勾勾觀察景楠和任光豪。
“我們隻要錢。”
景楠面色不變,似是笃定阿溫哈不會拒絕。
“貝科,帶他們去休息,晚上來見我。”
貝科一喜,連忙松開了手,從地上翻起來,“好,好!謝謝叔!”
見貝科沒出息的樣子,阿溫哈一哼,轉身離去。
“走,咱們快去休息!”
景楠和任光豪跟着貝科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家被石頭牆包圍的酒吧,貝科上前拉開門,一股濃厚的酒味撲面而來,蓋住了不少魚腥味。
“你家不是在那邊嗎?帶我們來這做什麼!”
任光豪指着酒吧後面其中一個房子問道。
“奧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在裡面安排了人準備綁架我們!”
“任,你怎麼會這麼想我!”貝科面露痛苦,“……這家酒吧是我妹妹父親給她留下的。”
他欲言又止,将原本的話吞了下去,景楠和任光豪對視一眼
“請進……叔叔!你怎麼在這!”
任光豪一驚,上前一看,忍不住倒吸涼氣,屋内坐着的赫然是剛剛才離開的阿溫哈!
“哥哥你回來了!”
這時,一個身着綠裙子、樣貌普通的女人從後廚端着碟子走出,“叔叔不在這在哪?我不是幾天前告訴過你叔叔這幾天會住在我這嗎?”
她見貝科帶了三人回來,疑問道:“他們是……”
“咳咳……”
阿溫哈突然咳嗽起來,少女見狀,連忙跑上前安撫老人。
老人順了口氣,回頭驚恐喊道:“他來了……咳咳……快跑!”
“神是人!咳咳咳……人放……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