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
佐久早一把拽住急吼吼往裡沖的彩,彩回頭時一臉茫然,一時間竟然分不出誰才是這家主人。
“……進門,也許?”
彩一臉懵逼地被勒停在門口,佐久早像海關安檢那樣發号施令,脫外套,手部消毒,外帶物品消毒……最後他滿意地點點頭,宣布彩可以進自己家門了。
彩:“……”
不管了。
彩累了整整一天,撥開雜志就往柔軟的沙發上一躺。
而站在玄關處的佐久早,整個人都已經驚呆了。
地闆上到處都是彩随身亂丢的雜志和書籍,開了袋的零食和汽水随意地放在茶幾上,而沙發和座椅上則堆滿了彩的外套,八成都是穿過了的……
他踱步進了客廳,這時佐久早聽到頭頂一陣富有頻率的“哒哒”聲,煩人地響個沒完。彩喊了一聲“哎呀,忘記關節拍器了”後,哒哒哒地跑上了樓。
沒過多久,那陣惱人的聲音停止了。而佐久早遠眺到了廚房洗碗池裡沒洗的餐具,他屏住呼吸,感覺要窒息了。
彩甚至從樓梯那裡探頭,不知死活地招待道:“别拘束啊,佐久早,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佐久早拳頭握緊,額角青筋直跳,“我家才不會髒,成,這,樣。”
“這樣嘛,”彩撓了下頭,“你要上樓來看看嗎?”
佐久早抿着唇,神色凝重,“你這樣會長出G來的。”
“啊?”彩滿面問号。
彩直覺和佐久早又錯頻了,不過她十分自然地忽視了隔閡,沖他招手:“快點啊,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彩,心,音。”佐久早看出來她在故意無視他的話,咬着牙道:“你不收拾幹淨,我現在就要走了。”
彩裝聾作啞的手段宣告失敗,灰頭土臉地開始打掃衛生。
佐久早幫忙收拾茶幾,拎起兩個罐子問:“你要喝還是扔掉?”
“扔掉吧。”彩沒精打采地說,于是佐久早把汽水倒進水槽,罐子則放到分類垃圾裡,如法炮制地處理完零食袋,清理完茶幾後又戴上手套洗碗。等彩收拾好亂扔的衣物時,廚房桌面和洗碗池已經煥然一新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愧疚,畢竟她叫佐久早來不是讓他打掃衛生的,她扯了下佐久早的衣角,“雜志我晚上會收拾好的,我隻是淩亂而已,不是髒哦。”
佐久早涼涼的眼神一瞥,很懷疑她話語的真實性。
彩一陣心虛,又有點不服氣,“信我啦,快來,今天保證給你滿意的答複。”
半分鐘後
佐久早目視四周,雙手合抱在胸前,挑眉,“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你亂得像狗窩的房間?”
彩雙手拽着佐久早,幾乎是用全身力氣把他拖到書櫃前。
其實彩說的不錯,房間亂是亂,但并不髒差,隻是東西堆積在一起,制造出的視覺效果相當恐怖。
“這些是我小學和初中用過的譜子……”彩指着櫃子裡塞得滿滿的一沓書說道,随後翻出舊的琴包,裡面是不同深淺古銅色和古銀色的雙簧管,“我以前的寶貝,雖然現在已經不用了,但保存得很好吧。”
她仰起頭,佐久早也跟着她仰頭。
書櫃的頂層玻璃櫃裡封着獎杯獎狀,彩墊着腳指了下,露出得意的笑容,“大賞,厲害吧。”
佐久早仰頭,含糊地評價道:“看不清。”
其實他視力極佳,連某年某月的小字都看得清楚,不過彩翹鼻子的模樣讓他不想直白地誇她。
彩對他的反應果然不滿意地撇嘴,搬來凳子要爬上去,“我取給你看。”
佐久早自食惡果,立即拎着彩下來,“别爬來爬去,你是猴子嗎。”
“看到了嗎,厲害吧。”彩堅持揚着頭,盯着那一排。
佐久早告訴自己,别跟15歲的小鬼頭較勁,“……嗯。”
彩沒有計較他的敷衍,反而露出懷念的笑容,“我從幼兒園的時候就開始吹雙簧管了。很驚訝是吧?那會兒市裡的一個比賽,老師選中我想讓我訓練後去參加,結果我很快就因為練習枯燥失去了興趣。”
“那會兒鄰居家的姐姐在上芭蕾課,我覺得那個漂亮有意思多了,就吵着要一起去,結果去了兩天就被開腿弄得死去活來。”
“我那個時候腦子不好使——以為必須要從雙簧管和芭蕾裡選一個,這麼一對比還是雙簧管溫柔多了,”彩想起劈腿時的疼痛,打了個哆嗦,“比賽之前我拼了命的練習,生怕我父母會把送回去繼續上芭蕾課。”
想到彩小時候大概會是一副冒傻氣的樣子,佐久早輕笑了下,結果彩話題一轉:“你呢?打排球會痛嗎?”
這個問題佐久早很少思考過。
說實話,打排球因為意外受傷的疼痛不是沒有過,勞累過度的肌肉不适也讓人難受,但是……這裡面并沒有太多令人不愉快的因素,畢竟他已經盡力把每一個細節做到最好。
而作為職業運動員,傷病和磨損是必然會随着年齡出現的問題,健康管理也隻是盡量延緩這個過程罷了,就像精心保養一台終究會抵達使用年限的機器。
不過佐久早并不打算和一個高中小鬼分享自己的職業規劃,他淡淡地看她一眼,不客氣道:“你還是好好操心自己的事情吧。”
“連入試說明會都會忘記的,粗心大意的小鬼。”
彩大叫起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除了彩多年來練習雙簧管的回憶,彩還像他展示了相機和剪輯,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些制作視頻的思路,佐久早并不感興趣,但還是平穩地聽完了全程。
他眼皮一撩,“所以…你是打算做全職博主嗎?”
彩果斷道:“那倒也沒有。我拍東西是覺得有意思,上傳視頻也是因為好玩,記錄生活。雖然能被大家喜歡很好,但是也沒有想過靠這個為生。”
這點讓佐久早有些訝異,畢竟連他都知道了「SaIris」的訂閱量很高,用成人的話來說就是商業價值。
不過佐久早也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初三那會兒她舉着相機确實很有熱情,但說到底也隻是玩心大而已。讓這家夥堅持錄制,制作,日複一日,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厭煩了,如同她口中的芭蕾一樣。
彩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腳,盤着腿,她還想着拉佐久早一起坐,對方甯死不屈,堅持要坐在端正的椅子上。當然,也有可能因為那是彩的房間裡除床以外唯一方便落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