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煜将小琦半拖半抱着帶到了楊長老的小院裡。
楊長老先是很穩重地給小琦的眼睛用了藥,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是舒煜還是從他的眼神裡讀出了怎麼又是你們的疑問。
舒煜一點也不想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雙眼蒙着紗布的小琦。
剛剛程皓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從勾欄院中出來的?難道他以前見過小琦?小琦也認識他嗎?之前陳九黎跟他說的欺負小琦的人也是他嗎?
他是在他關禁閉的小屋裡聽到聲響的,他好像是聽到了小琦的呼救聲,于是也不顧什麼禁足令,匆忙趕了出來,到了才看到讓他震驚的一幕:一個大胖子騎在小琦身上,用手鉗制住小琦的下巴,正往他的眼睛裡滴什麼東西,而小琦全身都在顫抖,但是隻能發出困獸一般的嗚咽聲。
他想也沒想就沖上去了,現在他冷靜下來了,覺得剛剛的确是有些太沖動了。他是程緯的兒子,的确不是可以随意搓揉的對象。以前還好,如今他本來就要應對一個在暗處的敵人,要盡量少樹敵。
他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理智真的弱的可憐,每次都被情緒踩在腳下。
小琦的身體動了動然後他撐起自己的身體自己坐了起來。在他的手去碰眼睛前的紗布前被舒煜一把抓住了。
這少年真的很瘦,細瘦的兩隻手腕可以被他一隻手掌就握住。
欺負小琦看不見舒煜将他的蹭滿了油污的袖子往後退了退,一片抱怨道:“你能不能換件衣服穿,這件都快包漿了!”
小琦沉默,但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也沒有反抗舒煜掀他袖子的動作。
但是等他準備再往上掀的時候,小琦猛地抽出自己一隻手,按住了舒煜的手。然後說:“不......”
舒煜:“怎麼了?我要看清楚他們怎麼欺負你了,才能給你報仇啊。來。”
小琦寸步不讓,舒煜将他的胳膊往後輕輕一扣,仗着他看不見一把掀了他的衣角,果然,在他的肚子上和胸膛上全都是青紫色的傷痕,随着他起伏的可以清晰看到肋骨形狀的胸膛而波動着。
舒煜當場就說不出話來了。他感到怒火中燒,不僅是對程皓他們,也是對小琦。
舒煜拔高了音量,吼道:“你就讓他們這麼打你?你之前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這就慫了?”
小琦一緊張人話的語序就開始錯亂,他磕磕絆絆地說:“我不惹麻煩,給你,給陳九黎,不想。”
舒煜:“你!我又沒有讓你使用妖術,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或者告訴陳九黎也行啊!”
小琦就不說話了。
舒煜覺得心裡的火氣已經壓制不下去了,冷笑道:“是嘛,我看是他們是手中握着你的把柄了是不是?别以為你能糊弄我,今天要是不說清楚......”
小琦是徹底不打算開口了,他本來眼睛就蒙着紗布,這下連眼神交流也免了,完全可以裝作已經睡着了。
舒煜:“如果你真的什麼也不是,還是什麼也不知道,那麼我留着你也沒有什麼用處了。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你自己想想清楚。如果你有什麼冤屈和難言之隐,說出來我可以幫你,你要是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老陳嗎?”
小琦的聲音也冷了下來,他緩緩地說:“我無法知道我不記得的東西,就算你殺了我也是這樣。”
舒煜在心裡罵道:“這該死的軟硬不吃的玩意兒。”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小厮突然來通傳,說是掌門請三殿下過去,有要事商議。
舒煜終于如願以償地聽到了調查的進展,但是是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方向。
一群清甯山弟子在那片密林之中砍柴的時候意外發現了另一個妖族的屍體。而這個妖族的屍體請了專門的仵作化驗了,他體内的确有妖丹,但是也是考核用放進去的特制的妖力十分薄弱的妖丹,更重要的是,他被下了一種叫做“霹靂散”的藥物。
霹靂散本來的功效是陣痛,但是不知道哪個庸醫不小心将霹靂散用在了妖族身上,好巧不巧還是一個沒有去除妖丹的妖族,那妖族立刻就發瘋了,變得力大無窮,殺紅了眼,見人就攻擊,但是與此同時也會容易爆體身亡。
從此以後這個霹靂散對于妖族的功效就人盡皆知了,更可怕的是,這種霹靂散在普通的藥房都有售賣,再加上很多人甚至都會備用這種藥,所以很難查出源頭。
要是說這個妖族是在考核前誤食了這種藥也是合情合理的,根本無法斷定是有人要害他。
杜越:“什麼意思,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一隻妖?那個綠眼睛的,叫......叫七七的妖呢?”
舒煜:“......”
陳予說:“當時是老身想錯了,看來原本用于考核的妖并不是被替換了,而是因為霹靂散死了。那麼你身邊的那個小妖大概也和整件事情無關,不如就早日放他走吧。”
舒煜搖了搖頭,說:“不,師父,我認為那天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屍體在野外放了這麼久,已經辨别不出來是不是被殺的還是真的因為霹靂散爆體而亡。而且他到底是不是自己服用了霹靂散還是别人故意陷害他的也說不定。還有,那天我出場的時候我的馬突然很奇怪,當時還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和舒堯上場的順序被調換了。這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嗎?小琦真的就是偶然出現在那裡的?”
杜越也點頭表示贊同:“而且進山的路都是有人把守的,他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突然出現在事先檢查過很多遍的密林之中的?這也不太可能。”
陳予也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為師再派人仔細去查,殿下最近一定要小心些。”
等衆人散去後,舒煜一個人留了下來,他瞅着陳予的臉色,問:“師父,我還要繼續關禁閉嗎?”
陳予說:“等你什麼時候能靜下心來聽我一堂課了就不必再關了。”
舒煜承認自己最近的确心浮氣躁,隻能老老實實地回了後山的小院子。
雖然這是初夏,但是夜晚的清甯山上還是很冷的。有些地方更是積雪終年不化。說實話,除了冷一點舒煜一點也不介意去後山上那個人煙罕至的小院子裡住幾日。他現在腦子太亂了,任何人他也不想見,任何事情他也不想處理,他隻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好好想想下一步該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