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某天吃晚飯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情,小琦也在,三人聚在一起吃晚飯。
舒煜神神秘秘地笑了一下,說過幾天他們就知道了。
過了幾天,突然有很多妖族的商人出現在了舒煜的宴會上。
舒煜先是好酒好菜十分奢華地宴請了他們。
那些妖族來的貴族或者商人很少能有機會見識這麼奢華的場面,紛紛都被迷了眼。
舒煜一邊恭敬地請他們喝酒,還請上了美人和精妙絕倫的歌舞表演,盡情地展示大梁的繁華和豐富多彩的文娛活動。
這幾招下去,很多妖族的貴族和商人就已經樂不思蜀了。
舒煜這時才說起請他們赴宴的真實原因:做生意。
其中一個膀大腰圓的商人說:“不瞞各位,我實在想在妖族做生意,所以想租下各位大人空餘的土地,我出市場價格的十倍。”
商人說完偷偷看了一眼舒煜,舒煜眉目舒展,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這樣,那些妖族來赴宴的權貴有一多半都被收買了,很興奮地簽訂了契約,把地“租”給了大梁的商人。
事實證明,隻要利潤夠大,再嚴格的管控也能被找到漏洞。
那些商人于是開始在那些空地上建起了房屋,一部分提供給難民來居住,一部分提供給商販和各種小作坊。
就這樣,日複一日,舒煜十分耐心地在邊陲住下了,開始一點點蠶食那些土地。一開始“租用”,再到後來,直接開始購買。很多妖族抵擋不住利益,紛紛效仿,将自己擁有的土地賣給這些外來者。
他最近日理萬機,根本沒有時間去過多地在意小琦。此時的他還滿足于隻要能夠保護小琦就行了。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小琦不見了!
就在舒煜緊鑼密鼓地辦事,完全沒有精力分出來給小琦的時候,妖族也正想着該如何策反他身邊的人,來為自己争取情報和利益,而自從舒煜将小琦帶出來赴宴之後,一些商人就注意到了,并且将這個信息告訴了靈族的領導人。
那靈族說:“你要是想知道你的身世,就自己來,不要告訴舒煜。”
琦也不傻,他一開始是不打算去的,他知道去了會給舒煜添麻煩。但是對方卻說:“你知道你和世界樹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嗎?現在這個人族妖族對立的亂局也許隻能你才能解開。”
這個理由他簡直想不到方法拒絕。舒必虎視眈眈,這一戰幾乎是免不了的。
他想了一整夜,決定還是孤身前去,于是他提前和杜越說他要出門遊玩幾天,舒煜最近太忙了,就不要去打擾他了。
他偷偷地溜了出來。
小琦到了靈族之後見到了那日和談之中見到來的族長。
族長先是圍着他觀察了好一會兒,然後喃喃道:“真的像啊,勉枝,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小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族長因為年邁而渾濁的眼睛濕潤了,好像看着他,但那眼神又好像是穿過了他的身體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小琦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這一動就讓組長從夢境之中醒過來了,他閉上了眼,再睜開的時候又恢複了正常。
族長:“孩子,你是我們靈族的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原因到人族的三殿下身邊的,但是你知道舒煜最近在做些什麼嗎?他這是要慢慢地蠶食我們的土地。我老了,就算禁止那群人那樣做,他們也會偷偷去做。科力和他手下的這群人,他們隻能看見眼前的利益,看不到長久的問題。我還活着所以他們不敢明着反對我,但是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他們就能将世界樹和鏡照湖賤賣了!我雖然老得快要死了,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靈族毀在這群人的手裡。”
小琦說:“京城裡那位的意思是要打,占領鏡照湖,三殿下不願動武,才想出了這個辦法。”
長老說:“你覺得他們真的隻是想要安頓流民嗎?孩子?你親眼看到了,他們的世界樹枯萎了,必須要找到新的水源,否則整個大梁的生産和發展就會陷入混亂之中。沒有資源,連活下來都難,談何發展經濟文化?這時一場掠奪。你覺得他們買下那些土地就會停止,甚至向他們所說的,互惠互利,歸還土地?”
小琦說:“我不是很懂那些,但是我相信舒煜不會言而無信,也不會去掠奪的。他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族,對妖族也懷有善意。”
族長突然大笑起來,好像很久沒有這樣笑了一樣,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說:“你知道舒煜是大梁的皇子,未來有可能是太子。”
小琦說:“我知道,但皇子太子什麼的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我隻知道他是救我的人,是我的......嗯......朋友和親人。”
族長語重心長的說:“我不是說做太子的人就沒有心,都是惡魔。哪怕是人族的皇上,我相信他也是有感情的。雖然人族和妖族之間有着刻骨仇恨,但是我相信,京城裡坐龍椅的那位并不是一個冷血隻懂得殺戮的人,他一定也有自己愛的人,想要保護的東西。但是孩子呀,你要明白,感情歸感情,像舒煜這種人,為了天下社稷,他們能夠淡忘一切感情。連父母兄弟都能相互殘殺的人,你真的以為他們會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選擇之中選擇感情嗎?”
琦沉默不語,他十分不願意相信,他有一種表達的沖動,他想要跟長老詳細地描述他和舒煜一路走來的種種,是怎樣的生死相依,是怎樣的不離不棄,是怎樣的親密無間。但是他說不出口,他知道這些“證據”都不堪一擊,因為選擇的天平另一端從來沒有過這麼沉重的砝碼,他沒有信心,而舒煜這一段時間内的所作所為更是讓他失望至極。
他從第一天在人族之中生活開始,就有人不斷地告訴他,舒煜不是什麼好人,是一個笑面虎,野心昭昭,鐵石心腸的人。但是他甯願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所知道的舒煜是一個痛苦的,不得不保護自己,但是心地善良的人。
長老說:“我們先不去說那位皇子,先說說你,假如他真的并沒有打算背叛你,那你就能心安理得地留在他的身邊了?你就能眼睜睜看着你的同族被人族欺辱,被迫離開他們生活了近千年的土地,從此開始流浪嗎?你就能看着你的同族死在你面前然後你什麼也不去做,而是選擇在劊子手身邊做一個助纣為虐的附庸?如果你還有勉枝一點點的記憶,此時就應該因為羞愧和憤恨自裁!”
長老的神情和語氣變得十分嚴厲冰冷,好像一把在冰水中浸泡過的鋼刀反複地在琦的良心上打磨。
他長久地沉默着,他知道這孩子已經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以後的事情交給時間就行了。
琦說:“您的使者說您知道我的身世?我失去了記憶,以前的事情我隻記得零星半點。”
長老突然變得嚴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