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聲起,裴阮緩緩睜眼。
天色還沒大亮,霧蒙蒙的視野裡,是陌生的床幔,陌生的被子……
他揉了揉眼睛,「這是哪兒?」
「侯府歸瀾苑,分家前葉勉的住處,養傷那陣子他就是住這裡。你暈倒之後,葉勉就反制了侯府。」
裴阮懷疑自己聽錯了,「反制了侯府?」
系統也有些意外,「現在看是這樣沒錯。葉崇山這些年沉迷煉丹修仙,疏于對侯府的管控,葉遷暗中布置,早就想取而代之,就缺一個名正言順扳倒葉崇山的機會。」
「疫鼠之患,就是這個機會。本來一切都在葉勉計劃當中,結果咱們誤闖密室,不小心壞了他的事。」說到這裡,系統有點心虛,「毒老鼠一夜消失,他又感染鼠疫,事發突然他索性不裝了,先發制人拿下侯府,可惜葉崇山老謀深算,還是趁亂逃掉了。」
「嗚嗚嗚他們不會秋後算賬都來找我麻煩吧!?」
裴阮捂着脖子開始慌,也就忽略了某些不對勁的地方——
既然葉勉占據着壓倒性優勢,那葉遷重傷失蹤至今杳無音訊就十分不合常理。
可惜恐慌吞噬了他的腦子,隻能被狗男人騙得團團轉。
「葉崇山誤以為是闵越做的,将錯就錯認下這事,葉勉的心思都在滅鼠平亂上,暫時都不會懷疑到你。」
安全了!
裴阮長長舒了口氣,「雖然知道這樣不對,但還是祈禱葉崇山别被葉勉抓到,這樣我就不會穿幫了。所以我現在是什麼情況……」
「所以你現在好像進入了牆紙play那一環,但是對象從葉崇山變成了葉勉。」
「哈?!」
「你看看左手邊。」
裴阮戰戰兢兢轉頭,看清什麼後頓時臉紅脖子粗起來。
臉紅,因為他竟然同葉勉——他夫君的小叔睡在同一張床上。
小叔還衣衫不整,酥。胸半露。
系統黑線,「阮阮,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裴阮臉紅,「明明就很貼切。」
這樣的胸……好酥。
葉勉瞧着清瘦,衣服底下卻十分有料。
睡夢中他衣襟微敞,飽滿厚實、形狀完美的胸線輪廓若隐若現,冷瓷般緊緻細膩的肌理随着呼吸起伏,每一寸血肉都是極緻的誘惑。
很……很好摸的樣子。
「所以阮阮你是胸控嗎?」
「還是肌肉控?」
「怎麼看到就想上手?」
「哪……哪有!」好像重生以後,男色被無形中放大了。
他開始看誰都迷糊。
裴阮羞恥地将視線挪到葉勉的臉上。
鳳目緊阖,睫毛又長又直,鴉羽一般輕顫,看得人心癢癢。劍眉斜飛入鬓,鼻梁高挺,薄唇還有些蒼白,但一點不似一般讀書人刻薄,睡夢中嘴角也微微挑起,是一副霁月清風、溫和儒雅的皮相。
誰能想到高高在上、不染纖塵的宰輔大人,衣服底下竟這般澀欲橫陳?
禁欲克制的臉搭上荷爾蒙爆棚的身體,竟比葉遷那樣的型男更加蠱惑人心。
「不不不……不行,不能看了。」
思想開了會小差的裴阮猛地醒神。
這可不是他能肖想的人。
脖子還在隐隐作痛。
昨天的掐痕經過一夜,已經變成一圈可怖的淤青,腫脹感擠壓着聲帶,讓裴阮發聲都有些困難。
是真·脖子粗。
甚至,差一點點就斷了。
記憶回籠,早起的迷糊勁兒終于徹底褪去。
「嗚嗚嗚,統統你之前的警告還是太保守了,他怎麼能頂着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說殺人就殺人。」
「我好不容易重活一次,他憑什麼想殺我就殺我。」
「皮囊再好看也沒用,人太壞了,嗚嗚嗚專制、冷血、沒有同理心。」
「我讨厭他。」
「葉遷到底在哪裡,我真的……嗝……真的想他。」
系統滿腔的心疼在聽到最後一句時突然破了防。
「别想了,他死了。」
侯府這頭都收網了,葉勉怎麼可能再繼續扮演大侄子?
不出意料,太後壽誕上魏王伏誅,他就會公布葉遷死訊,并借此請功,替葉遷的胞弟葉棠請封世子。
“你說什麼?”裴阮委屈撒嬌悉數卡在喉嚨裡,愣了愣似是沒有聽懂。
眼見着宿主情緒瀕臨失控,竟直接将心聲說出口,系統連忙改口安撫,「我說别想了,那個死鬼。」
裴阮這才狐疑着放過它。
「我真的想他。」
挂着滿臉的淚痕,還滑稽地冒出個小小的鼻涕泡,他卻十分堅持地又小聲強調一遍。
「很真很真的那種。」
「不行,我得趕緊離開這裡。我可不想再死一次。」
收起色心,裴阮蹑手蹑腳爬下床摸向門邊。
可是等等,拉……推不動?
「統統,我是被他關這裡了嘛QAQ?」
「……不然怎麼叫牆紙。」
「救命——」
“呵,一大早阮阮就這麼精神?”身後傳來惡魔的低語。
裴阮整個人一抖,簡直想嚎啕大哭。
「天都沒亮,他起得比雞早幹什麼?!」
罵歸罵,他還是老老實實貼門立正,“小叔……早。”
“侄媳……早。”
男人嗓音裡帶着些許晨起的沙啞,神情慵懶而随意。
可裴阮一點不敢松懈,他緊緊抵住門,雙手握拳,“我……我怎麼在這裡?你……你怎麼能跟我睡一起……還穿成這樣……”
他心虛地又看一眼,越問越底氣不足。
葉勉饒有興緻地盯着他,“阮阮是真想不起來,還是在裝傻充愣?我留你在這不是享受,是給我療毒的。按你身份,給小叔侍疾理應在床腳打地鋪,可你卻扯住我的衣服死不松手……”
他不鹹不淡掃過床尾,天青色的外衫皺成一團,還沾着某些可疑液體幹涸後的淡淡紋漬。
“嗚嗚咽咽喊肚子痛,非要上床才肯消停,這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