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聽到弟弟要休學,瞬間火冒三丈。弟弟在高中時有個暗戀對象,畢業時不見蹤影,弟弟發瘋似的找了幾個月,全家人費盡心力好不容易哄着他去國外上學,暫時收心。若是此時放他回國,憑他癡情的性子,還指不定鬧出多少事情。
她如今已是自顧不暇,實在分不出精力看顧許諾。
“姐,我雖然迫切想找到瑩雪,可你對我也很重要。”許諾想到周瑩雪,情緒瞬間消沉下來,“我是真心想幫你,沒有任何私心。我不能看你一個人面對這些流言蜚語,我得讓他們看看,你身邊還有家人,許家人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許念比許諾大六歲,自小就是她看顧弟弟更多,如今聽到弟弟如此迫切的想要保護她,為她撐腰,無比感動。
“姐姐有法子。”許念怒火漸消,對弟弟柔聲勸導,“你安心讀書,學好本事,才能早日回公司助我一臂之力。”
挂斷電話,許念吩咐夏荷去調她去醫院檢查那日的監控。雖然此刻她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可終歸還是要核實清楚。
劉沅筠在台下看見坐在第一排中央的許念時,一陣心虛,恍惚間連着拉錯了幾個音。
台下觀衆大多是音樂院校學生,都有一些音樂功底,耳朵敏銳的聽衆在台下竊竊私語,引得劉沅筠越發慌亂,整場演出都大失水準,事後被無數聽衆避雷吐槽。
劉沅筠一生順風順水,鮮少有這種丢臉時刻,聽見後台的工作人員暗中吐槽她技藝不精、名不副實,以往她必定會沖出去理論,可如今她造成了演出事故,敗壞了主辦方和自己的名聲,反倒隻能縮在化妝室,不敢面對外面議論紛紛的聽衆。
許念抱着花束推門而入,笑着恭賀:“恭喜姐姐首場個人演奏會圓滿成功。”
劉沅筠自小和許念一同學琴,許念怎麼會察覺不出這次演奏會的失敗,本就痛苦的劉沅筠終是崩潰,将花束仍在地上,咆哮道:“你我近二十年的情分,你特意跑來嘲諷我,許念你還是人嗎?”
許念坦然一笑,聲音不急不徐:“姐姐你多心了,雖然你舉辦演奏會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請我來捧場,我确實難過。可你我畢竟從小一同學琴,我資質平庸又沒耐心,不似姐姐在這個領域拔得頭籌。可如今姐姐功成名就,我自然為你高興。”
劉沅筠望着許念誠摯的臉,忽然有幾分猶豫,私心以為她似乎真的錯怪了許念,長舒一口氣,上前去拉許念的手,溫聲道:“對不起啊,念念,是我遇到了些難事,一時情緒失控,錯怪你了。”
許念卻忽然抽出手,擡手用盡全力給了劉沅筠一巴掌,劉沅筠高跟鞋卡在裙擺裡,踉跄着摔倒在地,發絲淩亂,掙紮着想起身,卻被裙子和鞋子牽絆,始終無法挪動分毫,無助的嚎啕着:“許念,你瘋了?我要打死你!”
“我瘋了?”許念俯身掐着劉沅筠的臉,“你罵我懷了個‘雜種’,罵我不知廉恥,背後傳那些閑言碎語,到底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我相識快二十年了,沅筠,我哪裡對不起你?”
劉沅筠忽然情緒上頭,崩潰的哭号:“憑什麼我爸爸永遠拿我和你做比較,憑什麼你處處壓我一頭!許念,我讨厭你!你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阻礙。我難道說錯了嗎,你就是懷了個‘雜種’,這個孩子會是你一輩子的污點!”
許念忽然覺得無比悲哀,近二十年的情分,竟然如此不堪。
“你的人生本該由你自己掌控,沅筠,我從未想要和你争什麼。當年恩師說過,在小提琴領域,我比你更有天賦。是我見你處處和我比較,我怕傷了彼此的情分,才不再碰琴。在我看來,你比琴更重要。是我太蠢,高估了你我的情誼。”
劉沅筠沒想到許念當初放棄學琴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那她這些年的自鳴得意,次次見面調侃許念沒有毅力的舉動,在恩師和許念眼中豈不就是跳梁小醜般的行徑?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讓我活得像個笑話。”
“沅筠,你太想被人認同了,卻忘了接納自己。”許念擡手擦幹眼淚,不顧劉沅筠崩潰的嚎啕,堅定道:“這個孩子是我的骨血,他/她才不是什麼‘雜種’。”
她摸着依舊平坦的小腹,越發堅定了想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決心。
世人越是诋毀、謾罵,她就越要保護好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