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則趁着樓下喧鬧的功夫,很快下樓走到水池旁,等着接應弟弟。
她對許諾有信心,許諾比紀然聰明百倍,自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他推下去,屆時她再尋機會帶許諾離開宴會,一切便都無迹可尋。
人群都圍在後花園和泳池附近,偏偏紀然被許諾帶着一群同齡孩子忽悠着在人群中滑起滑闆。
紀然本就年輕氣盛,放下狠話:“誰說我不行,上次在學校輸給你,那是我沒發揮好,這次咱們就從這條路上滑,我保證赢你。”
幾個孩子在學校就有積怨,許諾順勢推波助瀾,便成功讓兩撥人鬧了起來。
眼見紀然上鈎,許諾帶着兩個孩子站到泳池邊,故作好心的解釋說,如果他們比賽時收不住滑闆,他們三個在這邊還能幫忙攔一把,免得沖撞到大人。
衆人還覺得許諾心細,見大人們都躲着這邊走,更加自信滿滿的滑了起來。
許諾先是按照約定穩穩接住這群孩子幾回,還幫他們計時,帶着孩子們給參賽的孩子們加油,哄得紀然越發上頭,連着和好幾個人比賽。
許諾見時機成熟,等紀然再次全速沖來時,假裝去攔旁邊的孩子。為了擺脫嫌疑,他和旁邊的男孩一同攬住了右邊滑滑闆的孩子。
可他一躲開,完全沒收速的紀然卻遭了殃,連同滑闆一起跌落進冰冷的泳池中。
紀然落水聲吸引了無數大人的駐足,見他在冰冷的池水中掙紮、撲騰,許念和弟弟對視一眼,露出了默契的笑容,隻覺大快人心。
原本一起玩兒的孩子們一哄而散,各自找家長去了。
孫家的服務生反應迅速,忙找來救生圈将紀然拉了上來,待衆人看清這個落湯雞的般的孩子後,紛紛暗歎:紀家人為何都這麼不懂事,母親和兒子都不懂規矩。
莊茉莉身上灑了點兒酒就咋咋呼呼的在宴會上大喊大叫,說自己的衣服值錢卻被人撒上了酒,明擺着讓主人家下不來台。
此刻她的孩子居然在賓客如雲的宴會上滑滑闆,還不慎摔進泳池,此舉簡直聞所未聞,丢人現眼。
果然,野雞不能變鳳凰,落魄出身的人偏偏還不懂規矩,更是罪加一等。
此後,紀家人在社交圈裡惡名遠揚,數年來邀請他們赴宴的請帖寥寥無幾,各家都以莊茉莉母子在孫家宴會上的事情為前車之鑒,生怕一旦邀請了紀家人,自家宴會也會被他們這樣不守規矩的人毀掉。
許念胸中這口惡氣終于抒發出去,見紀然哆哆嗦嗦的在泳池邊嚎啕,衆人對他指指點點,紀沛覺得丢人,對紀然又罵又吼,她才覺得為紀辛報了仇。
回家的車上,許念問許諾:“你怎麼确定他會順着你的意見在這裡比賽?”
許諾用口袋給姐姐捂手,有些不屑道:“他這樣的傻瓜,稍微激他一下就上當。他昨天還跟我炫耀說他買了好幾塊新滑闆,我就猜他肯定放在他爸車上。果不其然,叫我猜對了。他這樣沒被教化過的人,做起事來就是不管不顧,活該。”
許念摸了摸弟弟的頭,感歎弟弟是個小腹黑,雖然性子高冷不喜歡說話,做起事來卻相當有成算,不容小觑。
期末考試出成績後,許念果不其然還是第一,紀辛這次以一分之差惜敗。雖然分數咬的越來越緊,許念對紀辛的敵意卻越來越少。
不僅如此,許念反倒越發關注起紀辛的近況,她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望向紀辛,連她的心也不由得時刻随着他的近況而七上八下,時時懸心。
她發現他的校服外永遠穿着他那身舊外套,書包雖然幹淨四角卻有不同程度的磨損,他的手機是破舊的智能機入門款。
件件樁樁,無一不彰顯着他在世間的艱難。
許念心疼紀辛,卻也明白這個年紀的男生最是敏感要強,他連蕭繪那群兄弟們送的東西都不收,又怎麼會收下她這個非親非故的人提供的援助呢?
此刻的紀辛,活着已經足夠艱難,又怎麼會分心接受一段感情呢?
她除了默默觀望,任由心中暗戀的種子肆意萌芽生長,實在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