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一高個子衙差沒好氣地打斷,“别想串供,你自己進去。”
目的達成,如此甚好。蘇纓甯想着,還好多問了一句,否則坐在一起倒覺得局促。
一路疾行,寒風瑟瑟,避陽處的青葉上露珠仍凝着白霜,透着凄涼冷寂。繩結打得牢固又是劍麻所制,稍一動對她來說都是鑽心的疼。往日路上之景蘇纓甯此刻隻覺索然無味,唯一樂趣便是暗自腹诽這位少卿大人。
“跪下!”衙役粗暴地扯下二人嘴裡白布,按倒在堂前。
沈訣身着公服端坐于上,垂眸掃了眼堂下之人跪姿後眸光微閃,信手翻着信和卷宗。
“地契。”
“在我胸前衣領内。”周曆反應很快,本來還擔心搜身的蘇纓甯長舒口氣。可轉念一想心覺不對,擡眸瞥了一眼呈上的地契,誰知竟發現上頭蓋好的官印。
地契不是去繳稅了,怎會在他身上?再看那官印,明晃晃的紅章墨色陳舊,顯然不是新印,更談不上是今晨剛蓋的。
驚覺周曆謊話連篇,蘇纓甯暗自責備自己如此馬虎大意。清者自清,隻是該怎麼在這公堂之上辯解?顧不得疼痛,蘇纓甯内心思緒翻湧,連堂上問詢都是第二遍才聽清。
“地契沒問題,隻是這房屋主人并不姓周,為何會在你身上?”臨無順勢接過地契,見半晌堂下無言,無奈地看向自家大人。
沈訣微眯了眼,端起一盞茶清傲矜貴。隻是茶盞并未送入口中,而是轉手遞向了蘇纓甯。“不急,喝口茶。他開不了口,我聽你的。”
蘇纓甯瞧他神色淡淡,語氣輕松,可這茶她不敢喝:“小人不勝酒力,方才怡然樓内醉酒言語沖撞,又因眼拙未識大人身份。所言所行小人實在難堪,數錯加之不配再飲此茶。”蘇纓甯時刻提醒自己,心中怨言不提,隻是如今酒醒了嘴上可得仔細着點。
“那就直接說吧。”茶盞收了回去,沈訣指腹摸索把玩着杯壁,漫不經心道。
聽得此話,蘇纓甯定了定神直言叙述:“我是地契的買主,周曆昨日告知我今日怡然樓見面交付銀錢。坐定後他以未交稅銀蓋官印為由讓小人等待,直到大人一行人到,我也不知其中到底有何瓜葛。”
言談流暢,舉止尋常。見慣了辯詞的臨無都挑不出什麼問題來,不過也有人本就善于僞裝。
“周曆出售屋宅時在京内大肆宣揚,你這個買主卻低調于行刻意藏匿行蹤,看來是不想被查?”堂上沈訣端正嚴謹,大理寺的多少犯人隻瞧見這氣勢便驚慌失措。
“我雖不知地契中到底是何貓膩,隻是周曆既已高調地人盡皆知,那買主便無後發制人的機會。我不過蘇宅一家丁,毫無身份利用,他似乎隻是需要人配合他演好這出戲罷了。”
話罷,沈訣嘴角噙着笑,眸色深了幾分。本身并無過錯,直言不諱後倒也痛快,蘇纓甯不避不讓地擡眸迎上了那雙黑眸。
可是很快,蘇纓甯便敗下陣來。氣氛焦灼,這位少卿大人眼眸冷凝實在可怖,還是不對視了别觸了黴頭。
下次,下次吧……
倏然,當下耳力靈敏的她竟聽得外頭通傳:“太子殿下到——”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