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雲看着二人的眼神漸漸冷卻，凝成洶湧的怒意。

“你個混賬東西，還有什麼可說的！”天曌帝指着跪伏在地下的令狐褚，手指在顫抖。

為什麼不反駁？

李舒雲蹙眉看着旁邊低頭不語的令狐褚，心裡怒意驚懼交織。

為什麼不說話！

李舒雲忍不住伸手，想抓住令狐褚的肩膀，好好質問他一番。然而還沒碰到對方，常禮常樂的刀柄架上他的脖子、肩膀，将他按在地上。

疑惑！

憤怒！

不服氣！

各種情緒交織的李舒雲，用力掙紮着，顧不得禮數規矩，吼出聲：

“我沒有！我們沒有！我和四皇子根本沒有那層關系，我們隻是因為在井下……啊！”

生不如死的劇痛，侵襲他的全身。李舒雲瞬間驚出滿身冷汗，他的腦袋被按在地上，唇色蒼白，難以置信地看着旁邊的令狐褚。

說好的，解除了禁制的呢？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無法說出事情真相！

“大膽！在皇上面前豈容你這樣放肆！”是皇後憤怒的聲音。

李舒雲奮力伸出手臂，抓住了令狐褚的衣角。

被天曌帝劈頭蓋臉責罵的四皇子，眸光沉沉，臉色冷淡，看上去像是被吓壞了。

他自上而下地看着李舒雲緊拽住他衣角的手。

将視線瞥向李舒雲被按在地闆上——

發紅、發脹、青筋暴起、緊咬牙關的臉龐。

令狐褚那雙漂亮的狐狸眼。

像一口幽深的枯井....

淡漠的、決絕的、似乎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躁動。

“說...話...”

被強按在地面上的李舒雲，咬着牙發出破碎的聲音。

沒有等到答案...

沒有等到原因...

令狐褚抓着自己的衣擺，毫無痕迹地将自己的衣服從李舒雲的手裡抽離。

腦海裡似乎有一根緊繃的線，徹底斷裂。濃烈的、翻湧着的情緒，終于難以控制...

随之失控的還有身體裡的内力，猛然爆發出來，将身旁的常禮常樂震出一丈遠。

離得很近的四皇子也遭受牽連，被無形的烈風掀翻至空中，如同被折掉半邊翅膀的蝴蝶摔落在地面，胸口鈍痛，咳出一口鮮血。

“快！快來人！李舒雲！你要謀害聖上嗎！”

聖座之上，亂成一團，皇後尖叫着命人來抓住他，天曌帝氣到極點，捂着胸口，跌坐在禦座上。

李舒雲剛從井下出來，本就衣冠淩亂，如今内力随着暴怒失控，在身體裡亂竄，頭發也散亂一身，赤紅的眼睛裡噙了淚，他一步又一步，逼近虛弱、破碎、蒼白的四皇子。

“為、什、麼、不、解、釋。”

“為什麼！！！”

他伸手想去抓令狐褚的衣領，卻被沖上來的常樂一刀劃傷手臂。李舒雲被逼退幾步，按着自己噴湧鮮血的手臂，笑道：

“四皇子啊！四皇子！我真的以為你是好人。”

令狐褚的心口酸澀鈍痛滿溢，不斷有鮮血從嘴角溢出來。可他看向李舒雲的眼神，還是那般——

冰涼、陌生。

從寝殿門外沖進來的士兵，将李舒雲團團圍住。他卻隻是笑，眼角的淚不斷滑落，跟衣服上滴落的水珠一起，在地面上氤氲開來。

“抓住他！抓住他！”

天曌帝大喊着，命令旁邊的士兵立刻将李舒雲拿下。

無數的刀劍武器，鋪天蓋地地強壓下來。李舒雲沒有反抗，被按倒在地上，開刃的刀、鋒利的劍、劃破他的衣服，猩紅色從布料裡透出來。

“馬上殺了他！”

“不要！”受了重傷的令狐褚，艱難地爬到禦座下。

“父皇求求你！不要！”

“他這是要弑君！！”天曌帝怒道。

“不是的！不是的！他隻是一時失控！”令狐褚的聲音帶上了驚懼和哭腔。

李舒雲譏諷地看向他，二人的視線在緊張的空氣中交纏、勾連，卻沒有半絲往日溫情。

替他求情？李舒雲不懂。

是令狐褚不說真相才讓他落得如此地步，可現在他卻“假惺惺”地替他求情？可笑至極！

天曌帝還要說什麼，卻看見自己心疼的小兒子，匍匐在地，拼命磕頭，嘴角胸口滿是血迹，還在為了他的“心上人”求自己手下留情。

作為一國之君，權力之巅的人物，他心内頓生悲涼，語氣裡帶着濃濃的失望、遺憾：

“令狐褚啊令狐褚，我本來想等你身體好起來，立你為儲君，沒想到你卻如此令朕失望，讓整個天家顔面盡失！”

默默靜立在旁的皇後聞言，眉頭微皺，心神一動。

令狐褚将頭死死抵在地面上，整個人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