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是高嵘的生日。成功的企業家總有半是公事半是好友的生日宴會,每次都來很多人。
在和池蘭倚在一起後,高嵘的生日宴會減小也邀請規模,隻剩下一些相熟的朋友和合作者。但還是賓客數量龐大。
他找了個莊園辦宴會。
高嵘總是能把事情安排得很好。他會讓每個人得到招呼,讓他們賓至如歸,樂意和他做生意——這是重生後的事了。在重生前,他比現在還喜歡宴賓客,帶着所有人一起玩。
可今天,他卻沒什麼參與熱鬧的心思,隻是一個人在角落裡,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觀察。
很快有人走向他。
陳适,他的好朋友。
“今天是你生日,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陳适說,“你家池蘭倚呢?”
“他身體不舒服。在樓上睡覺。”高嵘看了一眼樓上。
總不能說池蘭倚被他幹/壞了,下不了床。
池蘭倚的确在樓上睡覺。他太累了,能坐車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身體脆弱的藝術家是這樣的。而且他滿身斑斑點點,根本沒辦法出門。誰看見都能知道他們昨晚、甚至前晚幹了什麼。
花花公子陳适果然一臉壞笑:“哦,是和他幹了很多大事吧?”
高嵘:“……”
“哎,你正式滿三十了,開心點。三十而立。”陳适和他碰杯,“對了,你前段時間找我調查頭發白紫漸變的模特的生活情況是做什麼?”
“好奇。”高嵘說,“查到了嗎。”
“她叫倪滄,順性别女人。和你的設計師合作得還挺愉快的。”陳适說,“照片我發你。”
高嵘聽見是順性别女人,心情穩了一半,又看了一眼照片,心情穩定了八成。
不是池蘭倚在生活裡的審美。
“她有個和她挺恩愛的女朋友的。你現在心情是不是特别好,特别特别穩定了?”陳适調侃。
“九成吧。”高嵘道。
總有一成,永遠無法穩定下來。隻要池蘭倚還懷有浪漫的藝術家天性。
“……其實你讓我開始調查時,我就知道,你鐵定是為了你家男朋友調查的。”陳适說着,有點欲言又止,“我早就有點想說了,你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什麼?”
“談戀愛這種事,不就是愛了談,不愛了離嗎。他要真是喜歡上别人,你也攔不住。”陳适說着,感覺高嵘臉色有點黑,“但他和你不是好好的嗎。你這樣做,會不會控制欲太強了點。”
“我不會讓他和其他人走的。”高嵘隻說。
無論是模特,畫家,其他藝術家,還是……喬澤。
“我看你真是愛死他了。”陳适感歎,“你怎麼那麼愛他?我想都想不明白。”
“不是。”
“不是愛?總不能是仇恨吧!”
陳适在笑。但很快,他發現隻有他一個人在笑。高嵘眸色沉沉,看着他。
陳适不敢笑了。
“你的不安全感太強了。”他最終還是道。
“……你在感情上,比我有經驗。”許久之後,高嵘說,“如果你的愛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瞞着你,為此不斷假裝,每次觸及到相關話題時,就會很冷漠,你會怎麼辦?”
“是原則性問題嗎?”
想到那徹骨的寒冷,高嵘淡淡道:“嗯。”
“非常重要的……原則性問題。”
陳适也沉默了。許久之後,他說:“不會吧,難道你家小池背着你有私生子……”
“沒有!”
“好吧好吧。那你們開心嗎?”
高嵘想到那句“生日快樂”。
“不開心。”
他最終道。
“不解決這件事,有危險嗎?”
聽見“危險”兩個字,高嵘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他無法控制地想着33歲之後的池蘭倚……那個頹廢堕落的、傷人傷己的池蘭倚。
“……會。”他說,“而我甚至不知道他會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我甚至沒辦法幫他。”
池蘭倚敢給他吃安眠藥,誰知道池蘭倚敢給自己吃什麼。
池蘭倚對自己比對其他人更狠。
“而且,我甚至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最終吐出的,卻是最簡單的一句話。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陳适:“分手。”
“不可能。”高嵘又說。
“那就隻能好好調查了。你努力吧。”陳适拍拍他的肩膀,“關系裡一直有刺,再粉飾太平也是過不下去的。”
高嵘沉吟。陳适在離開前又說:“你的不安全感,實在是太重了。”
他的不安全感,很重嗎?
什麼不安全感,他不是在恨嗎。
他在宴會上又待了一會兒,最終決定上去看看池蘭倚睡醒沒。
如果睡醒了,就看看他脖子最上面那個吻/痕消掉沒有。如果消掉了,其他地方也能被衣服蓋住。他就能帶池蘭倚下來走一圈了。
“堂哥。”有人在背後叫他,“你去哪兒啊?”
“嗯,去看看你嫂子。”高嵘對堂弟說。
這個堂弟在家族裡和他的關系還算不錯。
“哦。”堂弟點頭。
高嵘離開宴會廳,走着走着,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沒過一會兒,有個人冒冒失失地撞到他的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那個人端着一杯紅酒,酒全部撒到高嵘身上了。
他慌慌張張地擡起一雙大眼睛:“你沒事吧?”
蒼白的皮膚,尖俏的鼻子,有點尖銳有點藝術的氣質。
“……”
“沒事。”高嵘冷淡道,“你走吧,我去換個衣服。”
那個少年還想跟上,被高嵘冷峻地抛下。他去更衣室換衣服,出來又看見一個年輕女子靠在牆邊,像是迷路了。
“請問您知道去宴會廳的路麼?”女子說。
神态内向羞澀,有點怯怯的,穿紫色長裙,言談舉止間有種憂郁脆弱的味道。
高嵘:“……”
這次他連話都不說了,大踏步去宴會廳裡,把堂弟拿下。
對方吱哇地叫了半天,等被保镖按在會客廳裡時總算老實了。見高嵘神色不善,他哭喪着臉道:“堂哥,不是我想的啊!是我爸逼我的!他用零花錢威脅我啊!”
“你和你爸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嗎?”高嵘冷冷道。
堂弟:“知道啊。不然為什麼那兩個,都和你男朋友長得像。”
高嵘:……
堂弟:“他們尋思你就喜歡那種類型的呢。”
“我隻……”喜歡兩個字說不出口,高嵘換了個詞,“專注池蘭倚,你換其他人過來,都是白搭。”
“我也早和他們說過,你就愛池蘭倚一個。我和他們說,當年你爸你媽攢着勁想把你送到政界去,你反手公布一個同性戀男友,把全世界人都給吓暈了。”堂弟說,“要不是我爸不給我零花錢,我真不敢和哥你對着幹。”
高嵘冷冷的。堂弟心虛了,他摸了摸鼻子道:“他們尋思你這四年從來不帶池蘭倚回家,從來不帶他去高家人出席的場合,以為你們就隻是玩玩,不想得到家人的認可呢。”
高嵘一窒。他說:“是池蘭倚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