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神山的晨霧裹着梅香漫過窗棂時,華雲清正在臨摹謝氏兵法的手突然一顫。狼毫筆尖在宣紙上拖出長長墨痕,昨夜陸笑占星用的龜甲突然在案頭裂成兩半。
覆雪化作白貓躍上屋檐,翡翠色豎瞳映出天際異象——本該西沉的參宿星竟懸在正午日輪旁,二十八宿排列成困龍之局。她尾巴炸開蓬松的弧度,爪下瓦片無聲化為碎片。
"雲清!"陸笑撞開竹門時,焦尾琴上的冰魄弦正泛着幽藍,"青陽觀傳來急訊,讓我告訴你将軍府被誣陷叛國,現已全部下獄,外面到處都是抓捕你的懸賞皇榜。"
華雲清清楚,他得出面去挽救。
梅枝掃過青石棋盤,驚落三兩點殘雪。覆雪捏着黑玉棋子遲遲不落,翡翠瞳仁裡映着山道上策馬奔來的身影。陸笑的焦尾琴在琴匣中發出不安的嗡鳴,震得石案上藥盞漾起漣漪。
"要走了?"她将棋子擲入寒潭,驚散一池景物倒影。
華雲清解下沾着晨露的狐裘,仔細放到她的身上:"若我不去,大理寺的囚車三日後出發午門。"他指尖撫過狐裘領口的梅紋刺繡,那是覆雪前日醉酒時用爪子勾出的花樣。
陸笑在廊下擦拭着琴弦,狀似無意道:"下次來給我們帶東市張記新出的梅花酥,都喜歡吃。"華雲清踏過滿地朦胧,衣袖在風中獵獵如旗:"好。"
山霧漫過覆雪雪色裙裾,卻在觸及華雲清衣角時溫柔散開。少年将軍解下頸間玉佩,将三百年前破碎的竹傘殘片仔細系在紅繩上。當冰涼的玉璧貼上心口時,覆雪耳尖的絨毛微微顫動。
"此去若是無歸,記得一定要将我的屍骨葬在九神山,我喜歡這裡的花草樹木,精魅鬼怪。"華雲清話音未落,唇間忽地嘗到梅香,覆雪的手覆蓋他的唇,阻止不詳之語。三千青絲中唯有一縷猩紅,正悄悄纏上他腕間命脈。“相識一場,許你一個願望吧。”
少女目光盈盈,眉目間帶着俏皮靈動,她猜測對方會說要她相助。畢竟,凡人力量總歸是弱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