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白其實長了一副絕佳的薄情相,一雙标準的狐狸眼,睫毛根根細直,全都斂在眼尾,向上延出一個上翹的弧度,像兩片極薄極冷的刀刃。
還是熟悉的第一考場,alpha走到釋放信息素的始作俑者桌前,擡起腳用力的踢了一下桌腳。
“是你的信息素嗎?”他問,
“第23号同學,”他一邊看着考場的桌貼,一邊舉起手看着手表,“還有十分鐘開始考試,沒有看過考場規則嗎?還是沒人教過你,”
“還有,”alpha低下頭瞥了一下那人,“你的信息素還真是...”
“差勁。”
有那麼一刻,魏斯明想封他做自己幻想裡的另一位列車長,但是他又想,沈渡白平時來去都坐邁巴赫裡最貴的車型,應該也不稀罕當什麼列車長,更何況自己每天都一個人騎自行車上下學,在沈渡白面前像個灰頭土臉的小鹌鹑。
“所以他為什麼會幫你,他很有正義感?”嶽鳴欽問道。
“他怎麼可能有正義感,”魏斯明笑。
事實上,這場考試結束的時候魏斯明曾經試圖去對他表示感謝,結果沈渡白還是淡淡的瞥他一眼,像看一個毫無理由搭讪的陌生人。
“隻是覺得他的信息素難聞,僅此而已。”alpha說。
魏斯明是在這場考試之後開始窺探沈渡白的,這家夥身上吸引人的地方有很多,他低頭轉筆時的手腕轉角,他漿挺發白的襯衫一角。
還有他在和人交談時上一秒還在微笑,下一秒等人走後就收起所有表情,眼神裡一點居高臨下的淡漠和狡黠,像個每日被迫完成社交任務的雙面反派。
“後面我們倆當了一段時間的同桌,當時我們學校會選拔出前三十名的尖子生,課後專門在一個教室裡輔導。”
第一名和第二名理所應當的成了同桌,沈渡白和魏斯明坐在一起,兩個人并不說話。
語文課上魏斯明聽沈渡白背書:“終不似,照水一枝清瘦。”
魏斯明覺得這句詞實在是很契合他對沈渡白的印象,或許是能敏感的察覺到同類之間的氣息,魏斯明覺得他像一顆吊在銀線上随時都要下墜的水滴,一點點的哀與愁,在青春期朦胧的悲傷和身為S極alpha的諸多頭銜中不斷拉扯。
“我們第一次主動交談是因為一盆仙人掌,”
記不清是哪個老師提出的意見,要讓同桌之間一起養一盆綠植,美名其曰維護青少年心理健康,加深同學間感情。
“他說他想養一盆仙人掌,”
魏斯明問他為什麼,這家夥把頭埋在手臂裡,擡頭從臂彎裡看了他一眼。
“你是笨蛋嗎?”
他又低下頭,魏斯明隐約看見他笑了一下,“當然是因為仙人掌最好養,不用澆很多水,也不用經常觀察生長情況。”
他是這麼說的,結果兩人放在陽台的仙人掌第一個星期就快要被alpha澆水澆死了。
魏斯明從圖書館裡借來仙人掌培育指南,沈渡白裝作不在意,眼神時不時往魏斯明的書上瞥兩眼。
“喏,看吧。”
他把書平攤開放在桌子中央,這位赢下不少數學競賽的天之驕子alpha看了兩眼就要把仙人掌拿下來實踐。
結果還沒擡下來就被刺了。
一根尖刺插進alpha的手掌,他把手擡起來,借着陽光想要看清楚被刺的地方。
窗簾被風吹的嘩嘩響,alpha的皮膚在陽光下被照得透明,魏斯明看着他在陽光下金色的睫毛,教室後面的水龍頭滴着水,他借來的書被風吹得翻了頁,嘩啦嘩啦。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魏斯明看着眼前的這個少年,突然感覺嘴裡有些酸澀,像剛吃完一個櫻桃。
那天晚上,偉大的魏斯明列車長決定讓車廂裡都種滿櫻桃樹。
“是我幫他拔的刺,”
這家夥伸着手掌,另一隻手托着腮,把頭别到一邊,似乎覺得在魏斯明面前被刺是一件有些丢人的事。
“我記得我有鑷子,如果還是拔不出來的話就去醫務室,”
魏斯明低頭,托着他的手掌,怕他會疼,動作放得很輕。
“你手掌上的紋路像經緯線,”他開口,沈渡白的手實在太僵,這家夥被刺到了也一聲不吭,隻是偏過頭,看着遠方。
“我不覺得,”這家夥說。
這個比喻是魏斯明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說手掌上的紋路像經緯線,戀人牽手,經緯線覆合,像兩個星球對接。
“那好吧,”魏斯明低下頭,并不反駁他,教室裡沒有酒精,他用濕巾給沈渡白擦了一下被刺到的地方。
“騙你的,”沈渡白收起手,彈了一下他的頭,“魏斯明,你很笨欸,”
話雖如此,第二天魏斯明就收到了沈渡白給他的滿滿一書包的濕紙巾,用禮盒裝着,魏斯明不認識這個牌子,隻記得盒子上畫着一個小小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