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良将細長的魚固定在木闆上,最後取出剪刀,沿着魚身與巨大肚子的連接處剪開。
期間那條魚不停甩動試圖逃跑,背上的刺已經炸開,伸展到了極限,用盡了所有辦法想要威懾敵人,隻可惜它的頭尾都被用鐵釘固定住,使命掙紮也影響不到陳雲良半分。
隻是眨眼的功夫,陳雲良就已經完成了分離魚肚部分。
剪刀剪開的觸感不像剪在肉上,倒像是在剪一層魚皮,但這層魚皮卻能在水裡保持不破裂。
将兩者分開後,魚身的腹部赫然出現一道巨大的口子,陳雲良看着感覺和上學時解剖的魚沒太大區别,真正的重點還是在被切下來的肚子上。
切下的肚子裡似乎裝着什麼,豁口處探出來了一點,不過一直沒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
陳雲良用鑷子夾住漏頭的部分,将裡面的東西從肚子裡拽了出來。
這時才能看清,原來肚子裡裝着的竟然是一條魚!
不是魚卵也不是魚體内的寄生蟲,而是一條完整的魚,一條比被解剖的魚還大得多的魚,大魚居然會出現在小魚的肚子裡!
大魚早已沒了動靜,看上去已經死去多時,正在等待被小魚消化,蒼白的魚眼盯着空氣,似乎在訴說着這一場面的荒誕。
陳雲良将大魚和小魚平行放在一起,大魚的體長幾乎是小魚的三倍,然而卻是小魚吃掉了有它體型三倍大的大魚,完全違背了絕大多數人對于大魚吃小魚的基本認知。
因為大魚實在過長,所以被吃進肚子後就隻能以一種蜷縮的形态待在小魚肚子裡,這才形成了幾人看到的圓餅狀肚子,内裡其實是一個圓環。
而小魚的肚子之所以能裝下自己體積三倍大的大魚,則是因為它有一個極具彈性的胃袋,它的胃袋就像氣球一樣,看上去隻有辦個巴掌大,實際上能吹出比人腦袋還大的氣球,小魚的胃袋也能擴展到足以容納比自己體型更大的獵物。
不過陳雲良很快又發現了一條死魚,這條魚同樣是吃了大魚的小魚,隻是肚子并不是圓餅,而像是一個圓球。
它的死和陳雲良他們沒半點關系,在路時餘把它撈上來前它就已經死了。
小魚身上沒有外傷,所以問題隻能出現在内部,陳雲良把這條死因不明的小魚也解剖了,随着肚皮被切開後散發的惡臭,死因也很快被查明。
被它吃進去的那條魚實在是太大了,幾乎能在小魚的彈性胃袋裡繞兩圈,但因為小魚沒能及時消化完這一整條大魚,大魚就在它的體内開始腐爛,大魚腐爛後釋放的氣體讓胃袋進一步膨脹,最後胃袋破裂,隻剩下最外層的一層魚皮堪堪包裹着,隻是即便看上去完好,小魚也依然死了。
能夠吞噬比自身更大的魚,卻因為貪心捕食過大的魚而導緻自身死亡,還真挺令人唏噓的。
路時餘看着木闆上擺放的幾條魚,捏着鼻子問:“大魚和小魚好像不是同一種魚啊。”
顯而易見的事實,小魚的皮膚是不易被察覺的深褐色,能讓它們完美藏匿在水下的淤泥裡,而被吃掉的大魚長得則和普通的魚類似,銀白色的魚鱗與白嫩的腹部,如果不是它和小魚一樣,如同泥鳅般細長,看上去倒像正常的魚。
“池塘裡可能有兩種不同品種的魚,不過我們似乎隻撈上來了小魚。”
其實如果把小魚肚子裡的大魚也算上的話,倒也算撈上大魚了。
幾人将打撈上來的魚統一放進盆裡,倒入一點清水莫過魚身,防止魚因為缺水窒息而死。
另一邊,池塘邊的兩人還在不停地抛網再撈回,并且逐漸有越玩越急眼的架勢。
兩人努力了半天,結果不但一條魚沒撈到——準确來說連網都沒撒開,還把原本還算清澈的池塘攪得渾濁一片,分不清哪有魚哪沒魚。
路時餘看着一直在原地丢網出去的兩人,感覺他們已經不在乎能不能撈到魚了,而是在比誰成功撒網。
“到我了到我了!”
“再讓我試一次,這次絕對行!”
“你行個屁!你都丢了那麼多次了一次也沒成功!”
“說得好像你就成功了一樣。”
“就算我沒成功也比你更接近成功,你等着,我一定先比你把網撒出去!”
“說大話誰不會!我還說我下次就能把網撒開呢!”
……
望着還在喋喋不休的兩人,路時餘默默退了回來。
萬一被他們抓去做技術指導可就慘了……
一朵粉嫩的荷花被遞到路時餘面前,路時餘微微一愣,接過用紙巾包住莖的荷花。
“哪來的荷花?”路時餘問。
唐擇玉指了指遠處的荷葉群,裡面應約能看見幾點粉嫩。
“過去查看的時候碰巧看到的,”唐擇玉說:“荷葉下面的魚還蠻多的,估計是在裡面躲避天敵。”
路時餘朝荷葉的方向墊腳看了一眼,距離這麼遠自然什麼都看不見,路時餘又把視線收了回來。
“這裡的魚不正常,不知道這裡的荷花荷葉有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路時餘輕輕撥開荷花的花瓣,當看清荷花中央的花托——也就是蓮蓬時,說到一半的話突然止住。
現在她知道有哪裡不一樣了。